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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妙儀點點頭,輕聲道:「季公子。」

陳舜竊笑道:「楊姑娘錯了,如今啊,可該喚他一句季公公嘍。」

楊妙儀的眼底卻無嘲弄之意,反而有些愧疚地望著季風,道:「季公子,受苦了。」

季風看了弄玉一眼,笑著道:「得殿下庇佑,沒受什麼罪,楊姑娘不必介懷。」

楊妙儀這才鬆了口氣,道:「如此甚好。」

她說著,又看向弄玉,極鄭重地行了禮。

弄玉看了季風一眼,伸手扶了楊妙儀起身,道:「楊姑娘客氣了。」

楊妙儀斂著眉,眼底輕輕朝著季風看去,會心一笑。

陳舜見狀,眼底帶了幾分冷意,幽幽道:「還好楊姑娘一早與季風退了親,如若不然,只怕礙著季風攀高枝呢。」

楊妙儀被人戳中心事,登時紅了臉,道:「並非如此,是我有錯在先,與季公子無干……」

眾人大多本不知道楊妙儀與季風的親事,如今聽得陳舜如此說,便也清楚了七七八八。

當時季氏一族甫一下獄,京城中便盛傳,季風原有個的戀人,為了保全自身,立即與季風退了親。世人只嘆人心涼薄,很是嗟嘆了一陣,卻未曾想,那退親的女子竟是眼前人。

裴玄冷了臉,道:「過去之事,三殿下不該再提。」

陳舜見裴玄不悅,悻悻道:「我也是就事論事,小裴大人莫要往心裡去。」

他說著,看向弄玉,奚落道:「安平,也多虧這一樁,否則你還無處弄這麼一條好狗呢。」

「嗖!」

只聽破風般的聲響,一支箭便自陳舜額角划過,直直插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廊柱上,入木三分。

陳舜只覺額頭一涼,伸手去觸,只見已擦出了一條血痕。

那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若是再差半分,只怕他的性命也要交待在這裡。

陳舜想著,身上已膩了一層冷汗,他朝著射出那箭的方向看去,只見弄玉正好整以暇地看著那插在廊柱上的箭,道:「學藝不精,偏了。」

陳舜登時暴怒起來,道:「你作甚麼!你哪裡是朝著靶子射?分明是瞄著我,把我當靶子呢!」

弄玉輕輕巧巧地將弓放在一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我不是說了?我學藝不精,這箭自然射得偏些。三皇兄不必往心裡去。」

陳舜只覺這話刺耳得緊,恨道:「你都要殺我了,我能不往心裡去?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處境!為了一個閹狗做到這種份兒上,你且看看你自己擔不擔得起!」

蕭真真蹙眉道:「三殿下,慎言。」

陳舜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極嫌惡地將她推到一邊,道:「你又算是什麼東西?便是你爹見了我,也須得禮讓三分!」

陳堯急急攔在蕭真真身前,道:「三弟!」

陳舜冷笑一聲,道:「怎麼,大皇兄也要湊這個熱鬧麼?」

陳堯道:「我……」

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麼狠話。他母妃出身寒門,他雖是長子,卻並不得陛下看重,反而不如陳舜這個皇三子有地位。

蕭真真攥著陳堯的手蜷緊了手指,衝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陳堯垂了眸,周身隱隱有些發抖。

陳舜幽幽道:「這才對。大皇兄原也不該與我爭的。」

他說著,看向弄玉,道:「安平,你可想通了?」

弄玉沒說話,只將弓撿起來,搭弓上箭,這一次,她連樣子都沒做,直接便往陳舜臉上瞄準了。

陳舜忙不迭地躲閃,道:「你瘋了!你以為你殺了我,父皇能放過你?」

弄玉眯著眼睛道:「都說了我學藝不精。再者說,父皇饒不饒得過是我的事,就不勞三皇兄費心了。就算是饒不過,有三皇兄墊背,我也不寂寞。」

又一個不勞費心……

裴玄靜靜望著弄玉,眼底一寸寸地沉下去……

陳舜見弄玉動了殺心,心裡也七上八下起來。之前他便聽人議論,說弄玉性子大變,他還不信。他本以為弄玉還是從前那副好糊弄的溫吞性子,嚇她一嚇,她便會知道利害,卻沒想到,她竟這麼狠。

眼看著那箭在弦上就要射出去,陳舜再顧不得什麼體面,大喊大叫道:「你若敢殺我,你想想你母后會如何!六皇弟又會如何!就算皇祖母能護得住你,也未必能護得住他們!」

弄玉冷笑一聲,道:「皇祖母護得住我就夠了,管旁人作甚麼?」

話音未落,只聽「嗖」的一聲,那箭便順著陳舜的耳朵邊劃了過去。

陳舜登時嚇得腿軟,幾乎站立不住。

陳持盈急道:「姐姐,你行事這樣狠厲,讓天下人如何看你?你是連名聲都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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