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真只覺暈眩不已,道:「玉兒,他,他……」
弄玉道:「大皇兄雖不是薄倖之人,卻性子孱弱,終於負心。」
蕭真真聽著,忍不住慟哭起來,幾乎站立不住。
弄玉趕忙攥緊她的手,又命伯英和遣蘭上來,扶著她尋了一個僻靜處坐下,方道:「姐姐,如今的形勢,容不得悲痛,只能振作。」
蕭真真勉強平穩了心緒,道:「玉兒,你說,我該怎麼做?」
弄玉略一思忖,溫言道:「姐姐別急,明日姐姐只須藏拙,萬不可出挑。旁的便假裝一概不知,無論是舅父還是我母后那裡,都不可露了馬腳。姐姐可做得到?」
蕭真真擦了擦臉上的勒痕,除了一雙眼睛還紅著,旁的便甚麼都看不出了,她強自忍著,道:「你要我做的,我一定做得到。」
弄玉笑笑,伸手輕輕替她理了理髮鬢,道:「姐姐放心,明日,我一定不會讓姐姐有事。」
蕭真真望著她,雖不知道她為何能如此篤定,心卻已經落了一半。不得不說,弄玉雖是個小姑娘,卻有一種魔力,仿佛這世上沒甚麼她做不到的事,只要靠近她身邊,便覺安心。
「玉兒,多謝你……」
弄玉柔聲道:「姐姐,這世上我也許想要千萬人謝我,可偏偏你……不必向我道謝。」
上一世她虧欠她的所有,這一世,但願能還些給她。
*
因著北魏使臣入宮之事,整個大楚宮廷都忙碌了起來。
弄玉送了蕭真真出宮,方才款款朝著雲光殿走去。
伯英和遣蘭見她眉頭微蹙,便知她有心事,便遠遠地跟在她身後,沒有上前。
這些日子,弄玉似乎變了許多,她從膽怯無依,一步步走到如今,好像這世上根本沒什麼能難倒她,可只有伯英和遣蘭才知道,她思慮有多重。
「殿下。」
耳後響起季風的聲音。
弄玉微微側目,並未回頭,道:「回來了?」
季風著了一身宦官的衣裳,發髻亦梳得板正,可不知為何,他只站在那裡,便有一種大漠烽煙的瀟灑壯闊。他不被宮牆所拘,這宮牆亦困不住他。
他見弄玉神色懨懨,便走到她身側,道:「回來了。」
他微微勾唇,便覺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明媚的笑意,更勝這夏日浮光。
弄玉瞧著他,只覺他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殺伐決斷的九千歲重合在一起,卻又隱隱的,有什麼不同了。
她踮起腳尖,替他理了理鬢邊的發,道:「一把年紀的人了,倒不似從前穩重了。」
伯英和遣蘭聽著,不覺面面相覷。她們不敢問,也不敢再看下去,只低低地埋著頭,生怕擾了弄玉。
季風眼底盈著笑,道:「這一世有你在,心境自然不同多了。」
弄玉笑笑,道:「大人別忘了,美人如刀,要奪人性命的。」
季風道:「那便任由美人來奪。」
弄玉仔細望著他,陡然斂了笑意,道:「見過崔恬了?」
季風點點頭,走在她身側半步的地方,道:「殿下放心。」
弄玉道:「你辦事,本宮自然沒有甚麼不放心的。」
季風道:「崔恬是正人君子,他願幫我報仇,卻不願捲入朝堂紛爭的事非,還請殿下成全他。」
弄玉道:「本宮有甚麼成全不成全的?上一世他是甚麼品行,本宮早已知道了。他這個人重情重義,又有讀書人的驕傲,要他站在本宮這邊,本就是本宮痴心妄想。今次不過平白讓你去試一試罷了。左右他不會站到旁人那裡去,也就罷了。」
季風聽著,腳下突然站定。
弄玉微一狐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對面不遠處,陳頊正站在那裡,而站在他身後的,是裴玄。
還真是冤家路窄。
弄玉只覺可笑,甬道不算寬敞,正是他們四人狹路相逢。像是宿命。
陳頊直直望著弄玉,眼眸掃過她身後的季風,是毫不避諱的嫌惡。他皺了皺眉,仍是行了禮,道:「皇姐。」
裴玄神色平靜,亦行禮道:「安平殿下。」
弄玉道:「起身罷。」
陳頊率先直起身來,裴玄亦起了身,這一次,他的目光越到了季風臉上,只一瞬,便又斂了目光,如他平素里那般恭謹謙和臣子的模樣。
弄玉本不想開口,到底還是沒忍住,道:「小裴大人怎會與本宮的皇弟在一處?」
陳頊咬緊了牙根,別過頭去。
裴玄道:「殿下有所不知,家父身子不適,便向陛下請了旨意。自今日起,由臣替父親向諸位殿下授課。」
「原來如此。」弄玉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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