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俞晝的身形一滯,毛巾里的冰塊被捏碎了,發出「咔咔」聲,透露著他的慌張。
「哥哥,你說話呀,」沈驚踢了踢俞晝的小腿,「我猜對了沒有?」
俞晝說:「都猜對了,沈驚。」
沈驚還能開玩笑,得意洋洋地說:「哥哥,我也是很聰明的,你小瞧我了。」
俞晝的聲音極其緩慢:「生我的氣嗎?」
沈驚答非所問:「從前你瞞著你爸,不讓他發現我在發育,也不讓他發現我們的關係,是因為你覺得你還沒有能力和他對抗。現在你有能力了,你拉攏他的人脈,有了很強的資源,所以你不需要再瞞著他了。」
俞晝:「嗯。」
沈驚動了動嘴唇:「可是你瞞我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沈驚才隱隱流露出一絲絲委屈的心緒。
俞晝說:「那是因為——」
說不出口,俞晝也無法承認,他利用沈驚來刺激俞守澤的這個事實。
他是俞守澤的一顆棋子,等到他終於跳出棋盤成為執棋者的時候,他把他心愛的弟弟放在了棋盤上。
「哥哥,你不用和我解釋,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損失。」沈驚說,「其實你告訴我,我也會配合你的,因為我是特別特別乖的一個沈驚。」
他也確實做到了,他配合得太好了。
他在主臥里到處都留下痕跡,生怕趙管家發現不了;他對著鏡子給自己剪劉海,在洗臉池裡留下好幾撮頭髮,生怕趙管家收集不到毛髮。
·
本來應該是熱熱鬧鬧的新年第一天,雜物間裡卻一片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晝說:「我和知舟的婚約已經解除了,再過一段時間,俞氏就會被徹底做空。」
他急於向弟弟證明,他這段時間做的所有事都是有意義的,他走的每一步棋都經過深思熟慮。
「哦,那挺好的。」沈驚興致缺缺,他從雜物間的抽屜里拿出了三根鋼筆,炫耀道,「哥哥,你看我的筆。」
上個月齊明旭定製了一支鋼筆,筆身上是一艘星艦,特別酷炫,沈驚也想要。
於是他收到了三支筆,齊知舟送他的筆是清新的淺藍色,司亭送他的筆身上刻著一輛摩托車,俞晝送他的則畫了薔薇花。
沈驚看著這三支筆:「筆太多了,我用不完,有一支我不喜歡了,不想要了。」
說完,他把畫了薔薇花的那支筆拋向窗外,鋼筆消失在了濃郁的夜色里。
俞晝的眉間霎時攏起陰霾,有一根針在他的大腦里,反覆挑刺他的神經,尖銳的痛楚仿佛化作了實質。
沈驚也疼,手腕疼,喉嚨疼,眼眶也疼。
他按亮手機,熒熒幽光照著俞晝的臉,他看著俞晝此時的樣子,又覺得好爽。
沒人比沈驚知道應該怎麼報復俞晝。
他抬頭望著俞晝:「哥哥,我現在要出門了。」
俞晝問他:「去哪裡?」
每說一個字,都帶著鐵鏽的氣息。
沈驚輕快地說:「我去找司亭哥哥,我叫他來接我,他要到了。」
俞晝說:「你要去見司亭?」
「對啊,」沈驚把司亭送的鋼筆放進口袋,「司亭哥哥開摩托車來接我,我們要去兜風,說不定能看到煙花。」
俞晝把手伸進口袋拿藥,鋁箔板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沈驚疼得太陽穴都在抽搐,他揚起大大的笑容:「哥哥,我走啦,你早點睡覺,拜拜。」
說完就轉身,輕快地跑出了雜物間。
俞晝聽見弟弟出門的聲音,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點燃後送到嘴邊,吸得很急。
他原本是不抽菸的,這段時間需要應酬的場合太多,抽菸成了社交的必備技能。
陰冷黑暗的雜物間裡,一點猩紅明明滅滅。
現在出去還來得及,把弟弟抓回來,可以關進地下室,反正地下室本來就是用來囚禁人的,他的母親就曾被鎖在裡面。
他會把俞守澤趕走,讓俞守澤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里,到時候這棟別墅就只有他和弟弟兩個人。
把弟弟鎖起來,現在就去。
俞晝的額角繃起青筋,仿佛正在經歷一場艱難的掙扎。
最後,他像一隻失控的野獸,滿是戾氣地咬下左手的黑色手串,把那一點猩紅按在了手腕內側蜿蜒的傷疤上。
只有落在窗畔的月光聽見了他的囈語:「要做人......做人......不做禽獸......」
作者有話說
稍後二更~
第92章
司亭在俞家別墅的大門外,靠著摩托車,指間夾著一根煙。
見沈驚出來,他立刻把煙滅了,不愧是當校長的人,特自覺。
「今天怎麼不做乖寶寶了,」司亭笑著迎他,「凌晨出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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