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尖利:「哥哥,我爸爸很該死,那些人都該死!我想回下風,我拿著板磚打他們的頭,挨個打過去,把他們全部都打得頭破血流,再把他們拖到垃圾桶旁邊疊在一起,讓髒水留在他們身上,再把他們的手腕當成菸灰缸,給他們胸前掛一個牌子,用大紅色油漆寫『髒東西』三個大大的字!」
說著說著,沈驚發出陰惻惻的笑聲,仿佛他幻想中的這一幕已經實現了。
俞晝說:「沈驚,所以不正常的不是我們,是他們。」
沈驚被刺激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他又是想哭又是想笑,面部肌肉失控地抽搐。
俞晝朝他伸出手:「沈驚,你說過的,只有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對嗎?」
對啊,只有俞晝知道。
沈驚看見俞晝手腕上的疤,醜死了,和他的一樣。
俞晝說:「你乖。」
沈驚臉頰一熱,眼淚不受控制地掉出眼眶。
他伸出手,要去牽住俞晝。
指尖相接的前一秒,沈驚的手調轉了方向,他抬起手,狠狠地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俞晝蹙眉:「沈驚!」
沈驚抹掉眼淚:「哥哥,我們真的應該去看醫生。這樣,如果你不接受,我先去看病好嗎?我先好起來,然後我就可以幫你......」
如果他好起來,他會知道怎麼去愛人,他不會讓俞晝再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
俞晝靜靜看著沈驚,沉默了很久才說:「沈驚,不要,好嗎?」
沈驚不能離開屬於他們的這個世界,他不想再剩自己一個人,就像那個地下室,了無生趣。
沈驚搖頭:「哥哥,我要去看病,我要看心理醫生,我想好起來,我想變得和我的同學們一樣,想交很多朋友,我也想有很好的人緣,被很多人喜歡。」
他在發抖,但是眼神很堅定。
沈驚轉身要進屋:「哥哥,很晚了,我們先休息吧。」
俞晝的臉色卻「唰」一下變得慘白,他右手抓著左心口,難以支撐身體重量一般,緩慢地蹲了下去。
沈驚喊道:「哥哥!」
他衝上去攙著俞晝,聲音裡帶著濃烈的哭腔:「哥哥,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啊?我帶你去醫院吧,你不要這樣好嗎,我們有病就要去看病的,你別這樣嚇我好嗎?」
俞晝偏頭,鼻尖輕輕擦過沈驚的鬢角:「沈驚,我沒事,我只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有點頭暈。」
「那我給你煮麵吃,」沈驚眼圈紅了,「哥哥,吃麵好嗎?」
「好,」俞晝說,「沈驚煮麵,我吃麵。」
沈驚攙著俞晝進屋,俞晝把一部分的身體重量壓在了沈驚身上,沈驚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哥哥,」沈驚說,「我是認真的,我要去看醫生,你......」
餘光瞥見俞晝蹙起的眉峰,沈驚噤聲。
算了,雖然他不知道俞晝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但是俞晝顯然不愛聽,那他就不在俞晝面前提了。
他不和俞晝吵架,如果俞晝不要他了怎麼辦,他會像個髒東西那樣被俞晝丟掉的。
回到了溫暖的屋子裡,俞晝問:「還生氣嗎?」
沈驚在廚房燒水煮方便麵:「哥哥,如果你繼續氣我,那我就會——」
他拿著泡麵桶扭頭,瞧見俞晝雙手環胸,倚在玻璃門邊看著他:「嗯?」
怎麼長得啊,這麼帥。
沈驚吸了吸鼻子:「那我就會變得氣鼓鼓。」
滾燙的開水衝進泡麵桶,香氣四溢。
俞晝低笑出聲,沈驚也笑,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驚又輕飄飄地翻過了這一頁,就像他常常為了遮掉舊的傷疤,就在上面添一道新的傷疤。
「哥哥,」沈驚把泡麵端到俞晝面前,「我是一個很乖很乖的沈驚。」
俞晝接過泡麵:「謝謝沈驚。」
沈驚去了一趟洗手間,他看著鏡子裡面的人,笑容滿面,但是像個假人。
·
很快就迎來了春節,俞家的春節沒什麼節日氛圍,還是那樣冷冰冰的。
還沒出正月就要開學了,寒假統共就只有二十多天,一眨眼就過完了。
沈驚這個假期沒怎麼出門,他查了很多關於心理治療這方面的資料,查著查著就感覺自己沒救了,要被抓到精神病院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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