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常念點了點頭,小跑著離開。
「若是將來你來帝京,我帶你去那家鋪子打一枚劍佩。」太子抬高了聲音,高山流水般,帶著天然的貴氣。
秦常念猛地轉過身,眼笑眉舒,清脆地回應:「那我便與太子殿下約好了!」
鎮北將軍府里的隗絮打了個噴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披了外套,在院子裡坐著。
他望著空落落的梅花樁出神,往日裡秦常念總是在上面認認真真地練過幾遍他教的,便開始創造一些新的步伐,動作詭異之絕,每一秒鐘都像是會掉下來,卻又以一個更加奇怪的姿勢穩住。
隗絮總覺得,這不是在鍛鍊秦常念的平衡,而是在考驗自己的心臟。
每每看到這個場面,他都要用一百八十分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無處次想要伸出的手。
剪書點了個燭台,站在隗絮身邊,見他一副很憂心的樣子,上來出主意:「公子,趁著現在將軍和小姐都不在,是您去偷布防圖的最好時機。」
隗絮抬眸,銳利地看著他。
「要不我幫您在外面望風,您去將軍的房間找找。」剪書說著就把燭台往隗絮手上推。
隗絮往旁邊撤了一步,手臂擋開燭台,坐正了些:「偷布防圖?」
「噓,公子,您小聲點!」剪書急得要上來捂隗絮的嘴,賊眉鼠眼地環視了周圍一圈,湊近了些,在隗絮的耳朵邊低聲說道,「公子,將布防圖畫一份寄回去,下一次攻城,北涼必勝,您也就不必再在這裡當質子了。」
「北涼必勝?」隗絮嗤笑一聲,將一顆石子彈出去,熄滅了正往這邊走的丫鬟舉著的燭台,丫鬟四圍看看,疑惑地舉著燭台回去重新點燃。
院子裡在一陣雪被踩碎的簌簌聲響後,又重歸寂靜。
「北涼為何要勝?」隗絮正色道。
自古以來,攻伐不義,守城為正。君子當守正道,避邪路。而北涼狼子野心,不僅屢次在邊陲行偷雞摸狗之事,現在更是要搶奪城池,惹得兵戈擾攘。
於道義來講,北涼主動挑起戰爭,是為不義;於責任來講,他身為北涼少主,不能做到止戈興仁,還百姓一片海晏河清,是為失職。
「公子,你該不會是在將軍府里待了太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還是說,您與秦小姐走得太近,關係不清不楚,已經狠不下心做這種事了,你難道要在這裡做一輩子教書先生嗎?」剪書放下燭台,急得跳腳。
隗絮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似是不相信他敢如此和他說話,眼裡放出如劍一般的寒光:「正因為我是北涼的少主,我才要這麼做!若是北涼攻城成功,日後便會有更大的野心,進攻中原腹地,你以為大齊皇帝會坐視不理嗎?若是北涼進攻不成,便會加大力度擴張軍備、徵招士兵,長此以往,國庫失衡,那麼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
「再者,在這裡,我是質子,你是質子的侍從,大小姐是你能妄議的?我看你這條命,是不想要了。」隗絮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剪書,寬大的身影將月光都擋住,將剪書陷在面前的黑暗裡。
「沒有,沒有,對不起公子,是我口不擇言了,該打。」剪書忙扇了自己兩巴掌,跪下道歉。
「你是對不起秦大小姐,不是對不起我。自己罰跪一個時辰吧,以後若是再有這等言論,用不著我罰,秦將軍早就將你拔了舌頭,掛在城門外示眾了。你聽明白了嗎?」隗絮走近了一步,彎下腰,很壓迫地和剪書對視。
「屬下,屬下明白。多謝少主提醒。」剪書嚇得舌頭都在打結。
隗絮理了理衣服站起來,聽到這話又停下手上的動作:「在這裡,你當叫我什麼?」
「公子,公子,多謝公子提醒。」在漠北的夜晚,剪書硬生生被嚇出滿額頭的汗。
隗絮抬手,寬大的袖子一揮,將燭台熄滅,雙手負於身後,往房間走去。
這邊剪書氣還沒喘勻呢,剛挺直腰背,就看見忽然轉過頭來的隗絮,嚇得他差一點又要跪下:「公子……公子還有何吩咐。」
「在什麼位置,謀什麼事,你最好管好自己。」隗絮的語氣帶著寒意和不耐煩。
剪書在黑夜中看不清隗絮的臉,卻莫名覺得自己被看得清清楚楚、一覽無餘。
是了,來鎮北將軍府久了,他都快忘了隗絮本是個殺伐決斷、不怒自威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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