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絮偏過頭去看尼姑的反應,那尼姑本來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卻在見到這平安鎖的那一瞬間突變。她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顫抖,眼神滿是難以置信,拼命咬著唇角才能勉強抑制住自己。
隗絮覺得有些奇怪。尼姑也會害怕死人之物嗎?
「可有證人?」周禮問道,指了指隗絮,「你自己的人不算。」
「我可以作證。」尼姑忽然開口道。
她立場的突然轉變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警覺了起來。
「太子妃確是在後山的超度堂被我捉住的。」尼姑道,「出家人不打妄語。」
還出家人不打妄語,你做的惡難道還少嗎?秦常念不以為然,眼神卻在上下打量那個尼姑。如此作惡多端的人,居然幫她?
是良心發現,還是另有所圖。
「你們二人相互作證,怕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啊,來人!帶回去審!」周禮道。
不行啊!將她們帶走沒關係,隗絮的身份不能暴露。若是帶回去,此事必定牽涉到李權執。李權執是見過他的臉的。
「周大人!稍等片刻!」秦常念攔住周禮,「抓我們回去是小事,但抓不到謀害婧妃娘娘的真兇是大事。婧妃娘娘與周大人關係匪淺,朝堂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公然殺了婧妃娘娘,怕是對周大人的一種挑釁。」
「太子妃什麼意思?」
「周大人不如與我們聯手,一起破獲此案,可好?先前周大人也見到了,我和這個尼姑之間相互猜忌,我們斷不是同盟。她又是婧妃身邊之人。婧妃時常上靈慈庵禮佛,想必周大人也是知道的。」秦常念說道。
「她為太子妃所脅迫,替太子妃隱瞞殺人一事也未可知啊。」周禮步步緊逼。
看來他今日是鐵了心要在她們二人之中抓出一個兇手。秦常念想道。
於周禮而言,儘快查明真相、找到兇手是一回事。他確實不信這個太子妃有那樣大的膽子,在單獨和婧妃上山禮佛的時候,將婧妃殺害。況且……婧妃並不是在靈慈庵被殺的。再者,殺了婧妃,對秦常念來講也並無好處。
她何必去冒那個險殺婧妃。
但把她推成兇手是最好的。周禮想,婧妃半夜下山的事最好不要被人察覺。若是刑部真的調查所有相關人員,那他們的事情也許會敗露。
周禮想起他遞給婧妃的那一摞銀票。
「周大人,我根本不會殺婧妃。」秦常念此時只覺得他們所有人噁心。性命、真相在他們這些權貴眼裡根本不重要。他們要的只是富貴,只是權勢,只是平步青雲的官途。
「我可以自證,可周大人敢聽嗎?」秦常念冷笑道。
「太子妃敢說嗎?」
「周大人,征北軍的軍餉沒有發下來,你敢說和你、和婧妃娘娘沒有關係嗎?」秦常念反問道。
周禮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昨日夜晚在牢房,秦常念收到子秋藏在一顆石頭裡,從窗外扔進來的消息。
消息上說,婧妃深夜下山,他跟過去,發現是去了山下一間當鋪。以極其高昂的價格買下一樽白玉杯。價格高出市價好幾倍。他以各種方式向掌柜的打聽,方得知這杯子是周禮前些天放在那寄賣的。
再多的消息,那掌柜的便不肯說了。
秦常念不禁想起在周禮家中看見的,那間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屋子。
表面上是說他酷愛文玩,那裡面藏著他搜羅來的曠世奇寶。搞不好是為了掩蓋裡面藏著的他們貪污而來的糧票、銀票。
周禮利用刑部尚書這一職務之便,貪墨軍餉。而所得到的銀票再交到婧妃手上。婧妃通過去當鋪購買周禮寄賣的文玩的方式,將錢轉回周禮手中。
這樣一來,非法所得的贓款便搖身一變,成了審時度勢賣出文玩所得的正當收入。
「你怎麼知道婧妃用的錢是征北軍的軍餉?」隗絮問道。
「周禮是刑部尚書,本不管軍餉的發放。為了掩人耳目,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軍餉的發放流程牽扯之人極多,周禮大概率不會冒那麼大的險去聯合其他一眾官員。」秦常念說道。
「而作為刑部尚書,對他來講最方便的方式就是尋個由頭捉住一位運送軍餉的人,或偷或搶或威脅,取出一部分。」
是以秦常念先前寫信回去,是讓馮吉趕在軍餉運送到之前,將銀票全部換掉。中央撥下來的軍餉被換成帶著秦家印記的銀票。那印記須得放在火上烤後方可見到。
眼下秦常念雖然也沒有抓到實質性的證據,可就憑婧妃這鬼鬼祟祟的行徑,她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周禮聽完,眼神凌厲,看向秦常念。
隗絮怕他對秦常念不利,微微上前一步,渾身的肌肉也都繃緊,做好了隨時和他拼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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