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不是侍郎家的千金嗎,怎麼吃蟹這種麻煩物時都不要人服侍的......
明棠素來喜食蟹,亦是吃蟹的一把好手,拿著把小小的剪刀,手下動作不停,將蟹肉、蟹黃取出來後,還能將蟹殼完整地拼回去。
她自來慣於這一套,動作可稱是行雲流水,卻沒留意坐她對面的裴澤小朋友已經不自覺看住了。
裴澤默默觀察著明棠的一舉一動,一雙眼睛裡透出的都是向往,唇邊再次遞來食物時就沒有立刻張口,而是搖了搖頭,示意不要。
周奶娘便有些疑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見少夫人已經又吃完了一隻蟹,正仔仔細細地給蟹殼擺盤。
心中升起股不好的預感,果然裴澤指著桌子中間的螃蟹,抬頭看她:「要,這,個。」
一字一頓,十分認真。
周奶娘一時頭痛。蟹肉性寒,少夫人這樣吃她都在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多嘴勸兩句,又怎麼敢餵給才兩歲多的小郎君?
不由求助般看向明棠,期盼她能出言勸阻。
明棠卻笑眯眯點了點頭:「阿澤想吃?好啊。」
還真的夾出一隻,放在小盤子裡,遞到裴澤面前。
周奶娘大急,就聽明棠繼續道:「阿澤吃吧。」
然後,給周奶娘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取了一隻,一邊慢條斯理地拆蟹,一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對面的裴澤。
如今誠毅堂中就只他們三個,明棠只顧自己,周奶娘本就不願妄動,便只剩裴澤與那隻放在盤中,十分完整的螃蟹面面相覷。
裴澤只是看著明棠吃得認真,自己也有了興趣,那螃蟹真放在他面前了,他又猶豫起來:這真的能吃?
長得好醜......
伸出手指戳了戳蟹鉗,還是硬的。
看了看對面,明棠正專注吃飯,裴澤就抬頭,又看了眼周奶娘。周奶娘巴不得裴澤吃不到,在他抬頭的瞬間遞來一勺細細挑過魚刺,壓成肉泥的魚肉。
裴澤緊緊抿著唇,仍是不願意張口。
明棠自斟自飲一杯溫好的黃酒,見裴澤不動,問他:「阿澤是不會吃蟹嗎?我來幫你好不好?」
探身,把螃蟹夾到自己盤中。裴澤只聽到一個「幫」字,眼神中不自覺透出十二分的期待,坐在周奶娘懷中,傾身向前。
就見明棠一邊拆,一邊抬頭解說「這是蟹鉗、這是蟹腳、這是蟹殼...」,等她解說完,一隻螃蟹也下了肚。
裴澤嘴角一點點垮下去,等明棠把拼好的蟹殼放回他面前,就是再遲鈍,也知道自己這是根本沒得吃了,低頭看了眼盤子,抬頭,控訴:「你壞!」
怎麼能指責長輩呢?周奶娘立時就要起身替裴澤賠罪,明棠卻止住她的動作,饒有興致看著裴澤:「原來你會兩個字一起說啊?」
從第一次見面,這小朋友就是位一字一頓先生,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中間沒有停頓的兩個字。
一字一頓先生裴澤打破了某種禁令似的,再說話時,變成了兩個字一起,板起小臉,十分嚴肅道:「說要,給吃,又不,給吃,會變,大,胖子!」
明棠強忍笑意,認真爭辯:「我是給你吃了,可是你不會吃啊?你不會吃,就是自己決定不吃的,我是幫你解決,避免浪費。」
為了讓小朋友能順利理解,明棠特意放慢語速,於是就見話音剛落,裴澤就垮了臉。隨即,抬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周奶娘,伸出手,嚴肅道:「阿澤,自己,吃。」
不會自己吃,就要沒飯吃了,好可怕。
周奶娘猶豫幾息,將勺子遞給裴澤。
裴澤是裴鈞遺腹子,又是生下來不久就沒了親娘,被裴夫人親自帶在身邊教養。自來別說是自己吃飯了,就連喝口水都是別人餵到嘴邊,頭一次拿著勺子吃飯,會是什麼場面,可想而知。
不過片刻,就見他前襟上沾了不少不明碎屑,臉上也是一塌糊塗,偏偏沒吃到嘴裡多少。
周奶娘看著,只覺心疼,可裴澤說要自己吃,明棠也不發話,她也只好看著,心裡默默祈禱小郎君天縱之才,頭一次自己吃飯就學會拿餐具。
可惜,直到侍女們進來收拾,裴澤也還是沒掌握這項有些高級的技能。依依不捨地看著食物離自己遠去,裴澤摸了摸肚子,小聲安慰:「下午,填滿。」
剛用罷午飯,就見周奶娘抱著裴澤回了靜華堂,裴夫人看了眼擺在案上的小座鐘,有些疑惑:周氏平日裡也是個伶俐穩重的,怎麼這麼急著帶阿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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