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聞荷尋來棋盤與雲子,二人便在窗邊榻上擺了小桌,相對而坐,你來我往起來。
明棠棋路隨意,時有神來之筆,裴鉞棋路嚴謹,步步皆有後手,二人一時難以分出勝負。一連四局,竟是各有輸贏,不分上下。
棋下到這個地步,明棠好勝心起,收拾了棋盤,立刻便道:「再來。」
裴鉞點頭,與明棠猜子分了先後,二人又在棋盤上廝殺起來。
室內氣氛正好,屋外依舊陰雲密布。
曠野的天際烏雲沉沉地墜下來,在京城中得知皇帝竟在獵場中得了「祥瑞」的各留守官員各有各的心急,消息傳回來後第二天,立時便有潮水般的摺子遞往內閣。
各位閣臣們被托以監國大事,這些日子下來也漸漸習慣了皇后名義上的「監國」,因皇后行事謹慎,凡對政事提出疑問,皆言之有物,各閣臣便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在陛下於儲位之事態度不明的情況下,與其在一位不知道能不能登大寶的監國王爺底下做事,還不如跟日後板上釘釘的太后娘娘打好關係。
一切正是有條不紊,京中因少了許多大戶人家,也顯得比平常冷清許多。「祥瑞」之事傳回,瞬間便攪動了一池春水,內閣收到的摺子比前幾日多了一倍不止。
內閣如今的首輔俞老尚書老成持重,大略看了些整理過後的摺子,一錘定音:「瞧著大家大略也就兩種想法,各撿幾份寫得好的命人給陛下送去吧。」
便有人薦道:「上科探花這摺子寫得可謂不錯,又身在御史台,行勸諫之事,正是名正言順。」
俞老尚書略看一眼,點頭。不過片刻,又有數封摺子被選出,與內閣稟報當日大事的摺子放在一處,被信使百里奔馳,送往獵場。
第47章
皇帝儀仗前往獵場時, 每天行多少路、晚間在哪裡休息都有定數,自然比不上一路奔馳,只為送信的信使。這場驟然秋雨留下的濕氣剛剛消散, 來自京城的奏摺就已經擺在了行宮中皇帝的案頭。
行宮依山而建, 皇帝每年到獵場秋獵,為的也是換個環境, 選的住處居高臨下, 視野極開闊。他站在窗邊, 眺望著此間景象, 聽身後汪伸不急不緩地念著頭一封, 聽到一半,就冷笑一聲:「怎麼, 為著頭鹿還要朕祭一回天不成?」
汪伸霎時一停, 不敢再往下念。
「繼續。」皇帝淡淡道。
汪伸便從方才停住的地方繼續往下, 念完了這一篇總結起來中心思想是「上天賜福是國之大幸,請陛下允准辦一次盛典,昭示大夏國運昌隆」的文章。
皇帝回身, 接過汪伸手裡的摺子, 逕自翻到署名處, 看了眼上面那個絲毫沒有印象的名字,又見這人竟在戶部任職, 將摺子扔回桌上,道:「倒是挺會想著法子花錢的,打發他去守皇陵, 相信他必定能把各色供奉安排妥當。」
運道之說虛無縹緲,裴鉞這個武官都知道一隻白鹿而已,因天下人都視之為吉兆, 好生養著就是了,不可為此大費周章,這讀過聖賢書的人不思多做些正事,倒是要為此耗費國庫中的錢財。
汪伸記下,心中可憐了這位姓張的小官兒一瞬。戶部官兒和守皇陵,就是個黃口小兒,也能知道哪個好哪個壞。
隨手拈起另一封奏摺,皇帝這次倒是沒讓汪伸再念,而是自己拿在掌中,默默看了幾息,皇帝心氣稍平:看來也不都是傻子。提筆,寫了個「可」字,放回去。
「有關祥瑞的都不看了,就照這個辦吧。」點了點那封奏摺,皇帝取出另外的奏報,正要翻看,外間來報,錦衣衛指揮使梁鷹求見。
「宣。」
梁鷹在皇帝還在潛邸時就是他的部下,多年以來,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氣,進來行禮畢,一五一十,將這些天調查出的結果說出來,未加絲毫個人判斷。
皇帝「唔」了一聲,聽聞涉及獵場一個看守時,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吩咐將那看守去了職位,皇帝淡淡道:「這事就到此為止吧,不必再查了。」
左右不過大兒子晉王要討好他,費盡心思安排了一場,卻因手下人辦事不利,給裴鉞做了嫁衣這樣的小事。以皇帝對他的了解,老大這幾天私下裡必定是自己就懊喪的不得了,後悔多此一舉。
就盼著這次的事能讓他長長記性了...多做多錯,私下得了白鹿,直接呈上不就得了,非要搞這些彎彎繞繞的。如今可好,這祥瑞之說是跟他半點關係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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