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夫人心下一松:不是有孕就好。
見明氏坐在一旁,裴澤幾乎趴在了她膝上,兩人瞧著極親密的樣子,雲夫人一迭聲道了恭喜,隨後微露為難之色:「不瞞親家母,我這次來,是有件難以啟齒的事...」
終於要說正事了。
既然難以啟齒,明棠很自覺站起來,將聖旨捲軸卷好,放進裴澤懷裡。裴澤也配合地伸出兩條胳膊,環抱住那捲軸。
捲軸不粗,裴澤這樣抱住,跟雙手環抱自己也沒什麼區別,偏他神情嚴肅,抬著頭,好像明棠交給他了什麼重要任務一般,頓時有些引人發笑。
裴夫人睨了明棠一眼,知道又是她在逗裴澤玩兒,故意這樣放進他懷裡,見她神情無辜,揮手命一眾僕婦退下,卻對明棠道:「你留下來。」
領導發話了,明棠給裴澤一個不能陪你的眼神,目送奶娘帶著裴澤出了花廳,眾僕婦也如潮水般退下,等著雲夫人說話。
沒想到裴夫人特意點名要讓明氏也留下來,看著自己低頭的人又多了一個,雲夫人暗暗磨了磨牙,開口時,自然而然帶上幾分自責:「給您告罪了,我昨兒才知道,我這不曉事的兒媳御下無方,身邊陪房竟仗著與大姐兒的陪房相熟,假借她的名義,挑唆了大姐兒的陪房做假帳貪污大姐兒名下的陪嫁。」
狠狠瞪了眼黃氏,雲夫人提醒道:「你這糊塗東西,被人矇騙了都不知道,還不快快向夫人請罪!」
做了這樣的事也就罷了,還蠢到被人發現馬腳。要不是這個兒媳婦是自己娘家人,膝下的孫子孫女又精靈可愛,雲夫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了她登這一次門。
黃氏雙頰通紅,繞到堂前深屈身行禮,滿面羞慚,聲音低弱:「前些日子聽說您家裡抓了幾個人去京兆尹,我身邊陪房就有些不對勁。昨兒我忍耐不住,叫人審了審,才知道刁奴竟背著我做下了這樣的事。我御下無方,不敢求夫人諒解,已經把我身旁陪房綁了,貪下的東西也折了銀票帶了來,還請夫人...把那些人從京兆尹要回來。」
雲夫人接話道:「畢竟是身邊人假借名義做下的事,過了京兆尹,難免露出風聲。瓜田李下,黃氏雖蠢笨,到底是我三個孫輩的娘親,也是被身邊人連累的,若有了這樣的名聲,日後難免要受些影響,還望親家母能同意了她這不情之請。」
裴夫人面無表情,一時無言,花廳內就陷入寂靜之中,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要說黃氏不知情,明棠是半點兒也不信的,擺明了就是她仗著自己身為雲家媳婦的便利,夥同長嫂雲氏身邊的陪房一道做下這種貪墨之事,知道人被抓了後心下慌了,怕被牽扯出來,連忙到裴家試圖私了。
只是...畢竟是裴澤的母族,雲夫人禮法上又是裴澤正經的外祖母,如今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就不知裴夫人會不會顧忌裴澤,怕打傷了老鼠傷到玉瓶兒了。
裴夫人此刻心中也在為難。
長媳雲氏當年也是裴鈞看中後聘回府中,素來是個愛讀詩書的美人兒。裴夫人自己不是這一款的,對她有多欣賞,卻也未必,不過是因已經是自家長媳,雲氏對她也素來恭謹,兩人就淡淡的處著。
但當年先是裴鈞過世,又是懷著身孕的雲氏悲痛欲絕,二人互相安慰著,雲氏留下裴澤後還是去了,而裴夫人日日對著裴澤,回想當年,對雲氏還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滋味兒。
當日明棠提議直接送去京兆尹,裴夫人一是覺得這樣能表露出裴家不動用私刑,安分守己;二是心中雖有懷疑,其實也不大相信會牽扯出什麼人來。畢竟,就那三瓜倆棗的...裴夫人實在覺得大可不必。
如今瞧著雲氏繼母與娘家弟妹這樣情狀,裴夫人真心覺得膩歪,又覺得畢竟是雲家人。人有三親六眷,等裴澤大了,總不能跟舅舅家不來往。
心中掙扎,就有些舉棋不定。
黃氏在堂中獨自躬身行著禮,裴夫人不叫起,她也不敢起身,便就這麼僵在原地,片刻後便覺腿上稍動一動就如針扎一般酸麻。
正僵持著,有人敲了敲門,林媽媽聲音隨之傳來,有些無奈:「夫人,小世子回去路上瞧見只小貓,非要養,如今正鬧著要找少夫人。」
明棠正百無聊賴,聞言,眼睛一亮。
裴夫人卻如同被提醒了一般,直罵方才的自己腦筋都不會轉了。
揚聲叫林媽媽稍候,裴夫人命黃氏起身,絲毫不留情面:「既然人已經送到了京兆尹,自然全憑那邊按律令查案發落。我們裴家還沒有這種把人送過去再要回來私下處置,視朝廷律法為無物的膽量和規矩。你既然自陳御下不嚴,便是與此事無關,為何要此時把人要回來,徒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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