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把茶几挪開,放到客廳更?好點兒?
下班回來一進門?,可以直接躺倒到艙門?里;遇到擅闖民宅的不法歹徒,也可以掩耳盜鈴,神經元連接到遊戲裡,裝作全然聽不見的模樣?,含笑九泉。
這樣?安排,臥室就可以空出基本的區域,添置一個書架。
……還?需要準備一個小型烘焙區,萬一周末有朋友或同事來,偷偷驚艷所有蟲。
奧蘭德確實?挺適合做家政,房間裡面一點兒灰都看不見,魏邈席地而坐,正隨意地思索著,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看了?眼來電人,稍微收起些?獨處時自?由散漫的神色,道:「老師。」
「你受傷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冷肅。
「您關心?得太及時了?。」魏邈將筆尖收進筒內,不在意地說,「再晚一會兒,我就徹底忘記這件事情了?。」
「最近確實?懈怠了?,還?請假兩天。」
魏邈想?起竇娥,他嘆了?口氣:「……教授,事實?上,我是研究所的全勤員工。」
這些?年除了?聯邦的公休假,他幾乎沒怎麼請過假來著,一直兢兢業業,工資沒漲過多少,倒是責任越來越重。
再稍微多點兒活干,他對研究所就真的愛不起來了?。
雄蟲不工作也有錢拿,傻子才天天出門?上班。
電話那邊似乎不滿地哼笑了?一聲?,透著些?冰冷和嘲弄的意味:「研究所里,為什麼放進來一枚亞雌?萊爾,別告訴我這是你的姘頭?。」
「……」為什麼周圍的所有蟲,都這樣?認為?
就連彌賽爾教授也不例外。
對方理性、嚴苛,不太像是個關心?下屬私生活的人,魏邈當初以弟子和助手的身份被接納,在這名教授身邊,領到了?蟲生的第一筆薪水。
彼時,他才剛申請到聯邦的正式身份,在入職時,依然是個見不得光的黑戶。
稱得上是一步登天。
魏邈至今不清楚這位教授的姓氏、年齡,只?知道其出身貴族,是研究所的創始人之一,但官網的股東名單里,同樣?沒有標註對方的全名。
這名教授熱衷於各種新鮮的自然地質環境,常年奔波於各個行星之間,在對方手下工作的那半年時間,魏邈覺得自?己?像一個剛學會五十以內加減法的一年級小朋友,去被動地理解斐波拉契定律。
——就像是三體文明第一次出現,帶給普通人以全然的衝擊。
一場完全的二次啟蒙。
結婚之後,魏邈不再頻繁地出差,和彌賽爾教授逐漸減少了?溝通的頻率。
魏邈有些?疑惑,他若有所思地轉了下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把尤文帶到研究所,其中的處理或許在其他蟲看來,存在很多不妥當的地方。
那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的誤會。
儘管不願意承認,他有片刻,確實?被劇情打亂了?陣腳。
魏邈想?了?想?,道:「……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真的嗎?你來自?第九區,他來自?納科達星,你們兩個隔著數不清的光年。」彌賽爾教授笑了?一聲?,「不用緊張,萊爾。你擁有這樣?的權限,我也只?是問問。」
「不得不緊張。」魏邈調高了?通話的音量,讓聲?音更?清楚一些?,他笑著遞過話茬,「眾所周知,彌賽爾教授很少只?是打電話問問。」
「……」彌賽爾教授難得在聽筒里沉默了?一下,「我以為,你看到了?過去的你。」
「什麼?」
「我當初認識你的時候,你也並不比一名餐廳服務員光鮮多少。」
聽筒里,冷峻的聲?音繼續道:「說實?話,有天賦的普通蟲太多了?,你並不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尤其是當初你進研究所時,雄蟲保護協會來找我麻煩,盤問了?我一個下午,麻煩加倍……你果然也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魏邈收起了?唇角的笑意,他垂下眼,緘默地聽著。
「所以我不想?違心?地誇讚你,尤其是你如今已經不再需要研究院的協助,你或許有你的難處,比如建立一個和睦的家庭。」彌賽爾道,「……我只?是比較好奇,萊爾,你這些?年,為什麼會繼續留在研究院?」
這是他一直沒有問過的一個問題。
在成為奧蘭德·柏布斯名義的雄主之後,諸多權柄都觸手可及,聯邦地質研究院如同一顆被廢棄的荒星,這名雄蟲沒有任何留下的理由。
魏邈揣度道:「或許是我熱愛工作?」
「謊言,這個世界沒有誰如此高尚。」
「您的論斷過於武斷了?。」魏邈席地而坐,難得怔然了?一下,道,「起碼我是。」
……如果有一天,不去研究所,他要去哪裡呢?
這個世界如此浩渺而廣大,有諸多的相同和不同,一個種族,可以隔著以光年計算的距離,同樣?,又精微如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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