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客喝一口水,眉飛色舞道,「你們猜我瞧見什麼了?——是知府!江知府讓官兵從衙門里給抓起來了!走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枷鎖呢!」
「什麼?!此話當真?」
「那還能有假?」她看季窈一眼,帶著十成的篤定,「江知府城裡誰不認識?就他一個人穿那身官袍,平日裡耀武揚威、目中無人的,我還能認錯?他身後一隊官兵里還跟了個穿紅色官袍的,估摸是朝廷里來的大官,專門來抓他也未可知。可見是平日裡作威作福,囂張跋扈,今日總算一朝落馬,嘖嘖……可見家裡親眷還怎麼過年啊?哦不,若牽連家人,怕是沒命留著過年了。」
經她一言,季窈又沉默下去。那日去狗官府上偷盜,院中江威一家人妻女都在,夫人看上去賢淑得體,小胖丫頭也可愛得緊,不知道他們會遭遇什麼,季窈心裡揪緊。
第二日,她跟隨採買出門早早來到官府門口,不一會兒衙門里一衙差拿著告示走出來貼好,少女擠進人群一看,呆愣當場。
「貪污受賄、包庇犯人?」
告示上明明白白寫著,知府江威身為朝廷四品官,曾在半年前參與審理京城富商封伯凡強搶民女,傷害他人致死一案中收受賄賂,數額巨大,與當時主審官一起逼迫苦主私下了結,最後以苦主扯案不了了之。其中牽扯受賄官員、衙差及辦案人員高達二十人,皆已受到不同程度懲罰,現將江威革去官職,捉拿歸案。待日後審理判刑後,再行放榜以告。
季窈看著告示上京城富商的名字,陷入沉思,「封伯凡?南星的爹不是叫封向安嗎?」
這個封伯凡又是哪門子京城富商?
三七沒聽清,在身後嘀咕道,「掌柜你說什麼?」
「沒什麼。」回去問問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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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這邊,城內城外一派過年的熱鬧氛圍。
皇城邊一棟古色古香的宅院之中,大理寺卿方仲晏正閒坐書房,隨意翻看桌上案卷。錦袍墨發的高瘦郎君推門進來,其眉眼溫潤似玉,惹房中伺候的侍女不住抬頭偷看。
「爹爹。」
方仲晏放下卷宗,吩咐侍女出去後,示意眼前郎君坐到他身邊。
「言鶴,封伯凡一案你做得不錯,此次一舉端掉戶部侍郎麾下黨羽,大量金銀沖入國庫,可以暫緩國庫空虛,你算是立了大功。」
郎君略向方仲晏抱拳,語帶疏離,全然不似尋常父子一般親昵。
「能發現他們私相授受並找到證據,也算是意外之喜,不算兒的本事。兒此去龍都潛伏,真正要做的事,尚無一絲眉目,是以不敢輕易來見爹。」
他能記住這一點,方仲晏很滿意。他以手捻須,滿意淡笑道,「你能如此想,爹很高興。前朝赫連氏孽黨一日不除,皇上的江山就一日不穩,派你潛伏龍都接近他們,暗中摸排,也算是對你日後進入大理寺,接爹的班的一種歷練,只全力而為,不要辜負我和你娘的信任才好。」
說到信任,京墨腦海中浮現另一張和藹可親的臉。那是翰林院岑清來院士,他兒時的老師。如今死去已有兩年有餘。
漠然將眼中失落收斂,郎君起身告辭,「是,兒謹遵教誨。」
第88章 欺騙 「別碰我。」
臨近戌時,龍都城中四舍街巷仍明燈錯落,華彩暄照。
今日除歲,簋街兩邊商鋪早早關了,只有酒樓茶肆和賣煙花炮仗的鋪子還開著,其間歡聲笑語流溢,迤邐樓台彩紗飄動,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愉悅的氣息。
杜仲這種萬年寡王自不必說,一定是留在南風館過年的。
蟬衣無依無靠,南星也沒打算回封家。
楚緒本就是個孤兒,如今早早和季窈說好,今晚守歲結束,兩個閨中密友也要一同回她的小院去喝酒夜談。
至於商陸,早在五日前就放他探親假,估計這會已經和家裡人喝上熱雞湯。
南風館今日不到酉時就早早打烊,季窈帶蟬衣收拾好大堂,跟廚子老白說給他們多做幾個菜再走。
「南星只會些簡單的麵食,我和蟬衣、杜仲也不會做菜,就辛苦老白叔給我們多做幾個菜再走,我們也好過個年。」
楚緒從廚房門後面探頭,表情有些不滿。
「怎麼不叫我?我也會做飯啊。」
「那不是想讓你多休息,過個年還要把這一年的帳都清了,別累壞身子。」
女娘邊挽袖子邊走進來,在另一口鍋灶前站定,「不會,這一年的帳我早在十日前就開始算了,每日算一些,不至於堆到這兩日。我也來幫忙。」
杜仲現下也大好了,出門買了些茶果點心,拎進廚房遞到季窈手裡,「那就辛苦嫂嫂裝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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