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生得高大,季窈只能抬頭仰視他,目光閃爍間帶上哀求,看上去柔弱可憐。郎君被她這樣赤裸裸的目光盯一陣,耳垂悄悄紅了,別過臉嘆氣,然後徑直轉身繼續朝濟世堂走去。
「去濟世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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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盞從酉時三刻燃至亥時,季窈趴在桌子上都睡了一覺,梁之章才從外頭回來,將藥箱放在桌上,發出「咚」的聲響將她驚醒。
「今日倒準時。」
在少女對面坐下,梁之章熟練地拆布清創,消毒擦藥,醫館裡一時安靜,落針可聞。
睡醒起來,季窈自覺腹中空空,空閒的那只手摸了摸肚皮。杜仲餘光掃過,淡然起身,不一會兒從外頭回來,手裡多了幾個豆皮卷。
還沒等杜仲手裡這個吃完,季窈已經將剩餘幾個全部塞進肚子,手上傷口也已經處理完畢。梁之章吩咐下人把余物端走,起身洗手。
「季掌柜今日怎麼到那莫家去了?」
這當然要問他自己啊!
她填飽肚子,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隨口答道,「那還不是多虧了梁大夫你。是你回憶起莫子衿來過你的醫館,衙門派人就在你這醫館附近挨家挨戶的問,兩天不到就把他家裡人找到了,說起來我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誒對了,你今日不是去他們家給她娘親看病,怎麼會沒有想起來呢?」
梁之章聞言頓住,片刻後明白過來,繼續低頭洗手,「或許在莫家也見過吧,不過早已是很多年前的事,記不清了。」
他擦淨手轉過身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從蒸騰的熱氣中輕抬眼皮,隨口問起他們今日為何會找上莫家。聽季窈一點點說來,面前人目光漸漸銳利起來。
「莫老三就沒同你們說起,他當初把那個孩子帶出去賣掉,後來又被那孩子自己悄悄找回來的事?」
什麼?!
這次換成季窈驚呆,她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噌」的就從板凳上站起來,站到梁之章面前,杜仲臉色也凝重起來,看著梁之章一言不發。
「梁大夫可是知道什麼內情?」
「呵。」梁之章冷笑一聲,開始講起他這些年給陳夫人看病,從她口中得知的一些事情來。
陳夫人當年之所以會帶著子衿不遠千里來到龍都投親,是因為其夫君生性好賭,嫁過去不到三年將家中值錢的家當敗個精光。當初莫老三願意收留她們母子兩,也不過看中陳夫人容姿艷麗,算得上傾城佳人。自從兩人生下莫子衿的弟弟之後,好日子才過一年,就被子衿的生父找上門來,開口閉口就說莫老三強占民婦,讓莫老三要麼給錢留人,要麼他就此告到官府,要莫老三人財兩失的同時,恐還有牢獄之災。當時莫老三被逼得沒法,只能東拼西湊拿出二十兩銀子來給了那賭鬼,卻不想就此種下禍根,那賭鬼三天兩頭就以看自己兒子為由找上門來,順便再找莫老三和陳夫人要錢。
為此,莫老三的性格慢慢從憨厚老實變得喜怒無常,稍有不如意就對著子衿拳打腳踢。子衿知道自己不是他親生,寄人籬下又有個不逼死他們不罷休的親爹,承受莫老三再多拳腳也只能忍氣吞聲,連哭都只敢躲到門外去哭。
後來有一次,那個賭鬼又找上門來,賴了半天找陳夫人拿了一吊錢罵罵咧咧離開。莫老三回來以後喝了很多酒,陳夫人聽他一個人嘀咕,說什麼「死了才好,死了他就不會上門來騷然我」之類的氣話,第二天子衿出門以後就整整三天沒有回來。她官也報了,漫山遍野、街頭巷尾也找了,都沒找著。
直到第十天傍晚,子衿衣衫襤褸地出現在門口,看見她氣若遊絲地喊了聲「娘」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她那幾天忙裡忙外,又要照顧弟弟又要照顧他,等他醒過來,私底下才悄悄提起是莫老三四日前借著帶他上街買糖人的理由將他哄騙出去,打暈之後套上麻袋,不知道被賣給什麼人。他好不容易掙脫看守,一路上又累又餓,輾轉吃了很多苦才找回來。
陳夫人有苦難言,饒是心裡再難受,表面上也只能忍住不開口。一來二去,內心鬱結成疾,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太過分了!」少女拍案而起,眼睛裡快要冒出火來,「這種人也配當人家夫君、做人家爹?我呸!禽獸不如,畜生!他七年前既然能做出賣掉子衿的事情來,那如今他再對這些小孩下毒手,也不是一點可能也沒有。」
杜仲在一旁也算是完全聽明白,低頭略整理衣襟,淡然開口,「他當初選擇賣掉子衿,其背後根本原因在於那個賭鬼生父。與如今四件孩童失蹤案背後可能存在的原因截然不同。且如果真是他做的,為何中間相隔七年?我勸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妄下定論。」
這杯茶喝完,梁之章起身走到門口準備打烊,面容上波瀾不驚,「說起來,老夫這兩月替陳夫人看病的診金他們尚未給我,往年都是每月結清的。看陳夫人纏綿病榻,我也沒好追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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