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仙一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能過幾日,我可得好好享受。」
杜仲原本被她歡喜雀躍的勁頭感染,也正身心愉悅地觀賞兩岸美景,忽聽她說出如此傷感之言,眸色轉暗。
「這話何意?」
女娘吃完炸花片又開始給兩人斟酒,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桃花的香氣。
「沒什麼意思,之後咱們不是要找委蛇、殺仇人去嗎,就算再順利,也斷不會比今日活得更逍遙自在。這如畫的春江兩岸,我可要多看幾眼。」
她腦子裡牢記與杜仲的盟約,他自然高興。可是她這話說的頗為感傷,倒有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光景。杜仲與她碰杯之後並沒有將酒喝下,而是面露不安道,「我知曉你喜歡逍遙自在,有酒喝、有肉吃的快活日子,若是尋找委蛇一事並非你自願,我也斷不會勉強於你……」
他話沒說完,季窈將酒杯「鐺」的一聲放在木桌上,眼神凌厲,「這是怎麼說的?你杜仲頭一天認識我,當我是那種言而無信之輩不成?再者人哪有成天成宿躺在安樂地,吃喝等死的道理?我想見見委蛇,也想幫你復仇,更想有朝一日真的去到苗疆尋親,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我再三考量之後才作下的決定,絕不後悔。」
說罷她也不管杜仲還有無話說,端起酒杯走上船頭,朝兩岸眺望。
「怎的今日這街頭,突然多出來這麼多年輕貌美的郎君?個個打扮得竟較娘子們更精緻。」
杜仲因為她方才一番話臉色由陰轉晴,手持摺扇與她一同站至船頭,鬢間竹青色髮帶迎風飛舞,瀟灑又風流。
「如此好時節,若是再不穿得光彩周正些,只怕又要再等一年了。」
他說這話時手一直放在胸口,只覺里有半個巴掌大的錦盒燙手。目光落在身邊著桃粉色衣裙的季窈身上,他思慮再三,鼓起勇氣從懷中掏出錦盒,放到季窈面前。
銅胎掐絲琺瑯的脂粉盒子,上面滿是纏枝蓮花紋,正適合季窈這樣年紀尚輕,喜歡花哨紋樣的女娘。她眼中放光,趕緊伸手接過來,「這是送給我的?」
「嗯。」看樣子她應該是喜歡,杜仲這才鬆一口氣。
季窈打開來,一股薔薇粉和玉脂膏的香氣撲面而來,顏色恰似登台演戲那日,女戲子點在她眉心的脂粉色。「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想起來送我胭脂?」
郎君輕咳一聲,表情像是在抑制自己內心的雀躍。
「不過是覺得這個顏色與你也合得上……你若是不喜歡,還我便是。」
「沒有、沒有,」她捧在掌心愛不釋手,以指腹輕輕在膏體上揉散些許,點在手背,湊近鼻尖細嗅,「顏色和味道我都喜歡,謝謝你啊……」
原本想喊他一聲,末了想起面前人的真名,又嬌滴滴補上一句,「元麟。」
從未聽得有女娘如此軟聲軟語喚他真名,杜仲薄面倏忽燒燙起來,濃睫眨個不停,連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不、不用如此客氣。」
俗話說,來而無往非禮也。季窈開始低頭往自己身上摸,「我這齣來得急,沒給你帶什麼……」
杜仲臉紅到呼吸不暢,摺扇遮住自己半張臉,嘴角瘋狂上揚,「不、不用了。」
那不行,季窈鐵了心要回禮,思來想去,瞧見腳邊一朵黃綠相間的芍藥「綠暈」,顏色正好同今日一身水青色長衫的玉面郎君相襯,乾脆一彎腰折斷花枝,仰頭踮腳將芍藥別於杜仲耳邊鬢髮。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燦然一笑。
「這個贈你。」
美人花容在前,更有桃花香氣縈繞二人身側。杜仲摸了摸鬢角芍藥,定神凝她,自覺喉頭髮干,聲色喑啞,「你可知贈我芍藥,在外人看來,是何用意?」
季窈腦子裡缺的那根弦至今沒補上,絲毫沒察覺到此刻兩人之間氣氛曖昧,眼中還只是一味泛著明媚和陽光,笑答道,「自然是看你生得美才送你的啊!」
不等杜仲醞釀好情緒,船尾看了許久好戲的船夫此刻終於逮到話頭,扯著嗓子大喊道,「錯了、錯了!上巳節這一日,從來都是年輕郎君們邀自己心上人踏春出遊,賞花吃酒的日子,若有人在這一日贈你芍藥,那必定是早就芳心暗許,盼著你們早早心意相通,喜結良緣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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