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煜端坐其上,一拍驚堂木,先向孫媽媽問來,「嫌犯孫氏,你說你那晚時在暖春閣打烊之後來到東郊別院,並且在門口正好撞見離開的莫氏。而根據你閣中其他人所言,當晚暖春閣丑時打烊,你從暖春閣步行至東郊別院至多兩盞茶時間,所以你在別院門口撞見莫氏的時間理應在丑時二刻前後,你可認?」
孫媽媽沒什麼精神頭,耷拉著肩膀歪著頭,虛弱道,「回大人,我那晚喝得爛醉,真記不清了……但我確實是打烊之後才出來的,為掩人耳目既沒有叫人備馬車,這麼晚了也找不到轎夫,就只能摸黑走過去……就算不是丑時二刻,也只會更晚,不會更早。」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少年郎目光一轉,落在同樣鬱鬱寡歡的莫氏身上,「嫌犯莫氏,你可都聽清了?」
老嫗眼神呆滯,一點求生的欲望也無。她沉默一陣不搭話,發現嚴煜竟然也願意就這樣等著。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只好點點頭,應了聲「是」。
「那你還不認罪?」嚴煜再次拍響驚堂木,聲調提高,「之前你說自己離開東郊別院去追周通判的時辰約莫在子時一刻,可如今孫媽媽口供卻說丑時二刻之後才在別院門口撞見你正好離開,這中間相差整整一個時辰,你還說自己沒有說謊?分明就是你在周通判離開後去到尤伶臥房將她捅死又毀容,然後才在丑時之後離開,你就是殺人兇手!」
莫氏如今一心求死,根本不在乎嚴煜到底要如何治她的罪,面對她與孫媽媽證詞上有明顯出入仍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跪在堂前,頭也不抬。
「是我做的,求大人賜死。」
聽她認罪,堂前所有參與此案的官差衙役,包括同跪著的孫媽媽都鬆一口氣,以為可以就此結案。
自己身上少背一條人命,就算流放邊陲,也至少比人頭落地要好。
季窈自然也看出她赴死之心,著急插話道,「人命關天不是兒戲,莫氏你如此草率認罪,就不怕下地獄之後被尤伶的冤魂纏上,說你包庇兇手,罪無可恕嗎?」
莫氏聽完仍舊不為所動,一尊泥塑像似的跪在那裡,垂眸不語。嚴煜冷臉抬眸,想出一個法子。
「莫氏,你若全力配合,如實說來,我可以考慮在此案了結之後將你兒子的屍首交還於你,到時候你隨便去何處,隨便怎麼尋短見都沒人管你;但你若還像現在這樣拒不配合,一心求死,那我便要將你兒子的屍首挫骨揚灰,叫你們不管凡間、地獄,是死是活,都不得相見!」
一聽到嚴煜要把她兒子的屍首挫骨揚灰,莫氏臉上立馬有了反應。她抬眸含淚,紅著眼眶開始給嚴煜磕頭,一聲一個響,聽得季窈渾身汗毛倒豎。
「大人不要、不要啊!」她磕破額頭,枯槁凹陷的面頰蒙上一層薄灰,「我說、我什麼都說!那晚我真的只是砸了那行首,確認她沒有呼吸之後就立刻追出去了。在城門將周通判攔住時城門上好像還有個官差大人看了我們二人一眼,大人若是不信我也不信周通判,可以把東城門上那晚值守的官差叫來問話!」
不一會兒,那晚駐守城門的守衛和周通判都被帶至大堂,三人面面相覷,守衛點頭確認。
「回大人,那晚我確實在城門上看見此二人在門下爭吵。」
「那時什麼時辰?」
「子時一刻。」
「你為何如此確定?」
「回大人,因為我每日都是子時交班。那天我吃壞肚子多跑了兩趟茅房,與我交班的兄弟還抱怨說我那日害他多執了兩盞茶功夫的勤,讓我改日找機會請他喝酒賠罪。他剛走我就在城門下看見了這兩個人,所以記得很清楚。」
這下輪到孫媽媽不淡定了。她聞言抬頭,也學莫氏開始匡匡磕頭。
「大人明察!暖春閣里的姑娘和龜奴都可以證明我是在丑時之後才出的門,絕對沒有說謊!我既在這之後才在別院門口撞見莫氏,那她就一定不會是子時離開!撒謊的是她不是我!」
莫氏心裡只有她那個不爭氣兒子的屍首,雙眼猩紅撲過來掐住孫媽媽的脖子,被衙差拉開還在嘶吼,「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你這個殺人的慣犯,你才是謊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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