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拿手肘撞他一下,表情嚴肅起來,「我何曾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胡見覃會因為我可能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娘就用那種又厭惡又惡毒的眼神看我,可見他平日裡斯文皮囊之下可能真的藏著一顆憤世嫉俗、窮凶極惡的心,那他殺尤伶的可能就更大了。既然目前案子沒有進展,我覺得我們不如就把重點放在胡見覃身上,畢竟孫媽媽看見的跛腳女人也確實只和胡見覃有關係。你說呢?」
說她水性楊花她也不惱,杜仲無話可說。
「什麼叫『把重點放在胡見覃身上』?你要做甚?」
季窈撩撥耳邊碎發,嘿嘿一笑,「他既然討厭壞女人,我就扮作壞女人去試探他,讓他露出真面目來。」
又是這些放不上檯面的小把戲。杜仲白她一眼,甩袖離去,「由得你兒戲。」
「誒誒誒,你別走啊。」季窈小跑兩步將他攔住,眉眼間那抹壞笑更深,「我一個人如何演得出壞透了的感覺?自然要有個痴情的郎君在側控訴我的罪行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啊!」
什麼意思?
杜仲又氣歪了下巴,指著自己道,「你要我來演妒夫?」
商陸在一旁偷聽許久,聽到這忍不住從暗處走出來起鬨,「甚好、甚好,為揪出兇手,作出小小犧牲算甚?杜郎君捨生取義,乃君子典範!況且你又是本色演出,完全沒有任何難度可言啊!我看合適得很!」
話剛說完,一記重拳打在商陸頭頂,敲得他眼前一黑,「哎喲」一聲。杜仲臉色比鍋底更黑,暗罵一句,「合適個屁。什本色出演,我看你是豬油蒙心。」
目光轉到季窈臉上,郎君語氣更添幾分輕蔑,「抓不著兇手是他嚴煜無能,我樂得作壁上觀。」
看著白衣郎君飄飄然走遠,季窈和商陸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又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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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之前對胡見覃身世的調查,季窈得知胡家在龍都城中開有不少織布坊和成衣鋪子。
這日天氣尚佳,日頭被層雲遮得嚴實,城裡氣溫不算熱。
胡家老爺外出這幾日,胡見覃身體稍稍好轉後照例都會到各家鋪子巡視。季窈拉著杜仲在胡家大門口蹲守一上午,終於在午時過後蹲到胡見覃帶著隨從走出大門,按照從近到遠的順序依次去到自家鋪子裡巡查。
他們算準時間,先到後一家就開在簋街上最熱鬧繁華地段的一間成衣鋪里等著,待遠遠瞅見人往這邊來之後立刻回到鋪子裡隨便拿起一條蘇繡和盤金繡的暗紋鑲金邊羅裙,沖杜仲撒嬌。
「哎呀人家真的很喜歡,你就給我買下這件罷!」
若不是因為她果真花容月貌,在場怕是沒有一個人能忍受得了她如此嬌滴滴的口氣。杜仲登時覺得渾身汗毛豎起,眼神不斷往身後瞟去,故做低聲下氣道,「哪裡是我不肯買,實、實在是囊中羞澀……要不你換旁的再看看?」
「哼!」她叉著腰甩臉色不算,為了引起眾怒直接把衣服扔到杜仲臉上,放肆道,「我就喜歡這個,非它不可!」
見胡見覃走進來,表情明顯已經注意到這邊,她繼續把自己偽裝得更壞,「你要是不給我買,我就找嚴大人去。反正他對我著迷得不得了,便是叫他給我買金山銀山都買得。」
這種人神共憤的話說出口,果然有效。
季窈和杜仲都看見胡見覃面上厭惡之中夾帶兇狠的眼神一閃而過。他主動上前接過衣服,遞到季窈面前,笑臉相迎,「不過是件衣裳,季娘子既然喜歡,我就將它當作謝禮贈你,多謝你這些時日為伶兒的事四處奔波、勞累。」
「這怎麼好?」季窈接過衣服之餘不忘用蔑視的眼神看向杜仲,以求逼真,「你看看人家胡郎君,你再看看你,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就選了你這麼個廢物。」
沒想到南風館容姿絕色、名冠龍都的頭牌男倌也有被女子奚落到無地自容的一日,鋪子裡女掌柜和看衣服的小娘子們一時唏噓,看著杜仲臉色難看,都忍不住心疼。
戲差不多演到這裡,季窈同胡見覃寒暄幾句,再拋上幾個媚眼,帶著杜仲速速退場。
待胡見覃前腳剛回家,後腳,一封表明了是南風館掌柜季窈派人送來給胡見覃的書信就送到了胡見覃手上。展信看來,上頭極盡阿諛奉承之言,更毫不避諱地邀請胡見覃改日單獨到茶舍一聚,聊表謝意。滿紙滿頁痴情妾意,不但訴說著季窈那令人不齒的齷齪心思,還將杜仲一通謾罵,貶低得一文不值,任誰看了都要生氣。
信送出去之後,季窈就一直待在大堂等候步遞的回信。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句果斷的拒絕。
「什麼,他不願意赴約?」
做步遞的小童看著模樣至多十三、四歲,因為往返兩趟快跑的緣故額頭熱汗不止,連連點頭,「對……胡郎君說、說多謝季娘子好意,可若他與你私下約見,實在不成體統不談,也有傷季娘子與杜郎君的感情,所以讓我來謝謝你的邀請,他不會來。」
這……
身後同樣在大堂里等候多時的商陸和杜仲聽見步遞這話,一時間表情各異,但都帶上些許失望。
杜仲搖扇垂眸,心里雖然擔心季窈受打擊,但嘴上還是不饒人,「看來他並非嫉惡如仇之人,你找錯人了。」
季窈將銀子付給步遞後黯然嘆氣,坐回桌邊給自己倒茶,「這案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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