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啊!」
「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多大的事兒,害我丟了多大的面子!」
一腳又一腳,落在麻袋的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但麻袋裡的人卻始終像個蝦米一樣弓著身體,連一聲求饒也沒有。
可她越沉默,周連玉就越惱火。
他指向把周稚寧騙過來的小廝:「你去給我裝一盆雪塊來。」
小廝立馬就去。
滿滿當當的一盆雪很快就被遞到了周連玉手中。
周連玉讓人把麻袋扶起來,他親自打開了麻袋的口袋,將雪往麻袋裡面傾盆倒下,隨後又找來繩子給麻袋的口扎了個死結。
他做的太狠了,有小廝忍不住道:「四公子,這好歹也是您堂弟啊,晚些個兒老爺還要見她呢。這真要是出了人命……」
周連玉冷笑:「什麼窮鄉僻壤里出來的東西,也敢跟我攀親?還真把自己當正經主子了?你若是怕她死了,你就在這兒挨上半個時辰的凍,再替她把這繩子解了。」
言罷,他又狠狠朝周稚寧呸了一口,這才留下那臨危受命的小廝,帶著其他人走遠了。
周稚寧就這麼抱著饅頭躺在麻袋裡,牙關緊緊咬著。
被倒進麻袋裡的雪灌進了她的脖子和袖口,被體溫一暖,化成雪水浸透了裡衣和外裳。很快,雪水又因為溫度過低而慢慢地凝結成硬塊。
她的眉毛、唇瓣都被凍得結上了一層稀碎的冰碴。
就這麼躺著不知道多久,奉命看著周稚寧的小廝聽她好半天都沒喘一口氣,心裡發慌,又怕人死了要賴在自己頭上,連著給周稚寧作了好幾個揖,小聲說:「寧公子,您要是真熬不過這一遭,等到了閻王老爺跟前可別怪我啊。冤有頭債有主,您該找咱四公子。」
言罷,他趕緊給周稚寧解開了麻袋口處的繩子,連一眼都顧不及看,就跟火燒屁股一樣地跑了。
繩子被解開了,周稚寧躺在雪地里緩了半天才回過勁兒來,自己慢慢地爬出了麻袋。
她早知道那小廝有問題,但正如他所說的,今日不吃這麼一頓打,恐怕以後都不能善了了。
但她沒想到周連玉這廝下手又黑又狠,她挨了這麼一頓,覺得自己心肝脾肺腎都像是漏了個窟窿,一吸氣就直灌涼風。四肢五體都疼,疼的鑽心剜骨。
真是混蛋!
周稚寧深吸了一口冷氣,往周邊看了看,才發現被自己護在懷裡的饅頭不知怎的滾落了一地。她艱難地伸手將饅頭一個個收回來,重新紮進糧食口袋裡。
正當她要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往回走時,餘光卻忽然瞥見一道身影執著紙傘,就這麼不遠不近地站在梅樹下靜靜看她。
雪後的天光爭先恐後地落在那人身上,他面容極其俊美,鼻樑高挺,唇薄如翼。一身的銷金雲圓領士族袍,外披一件銀狐輕裘披風,腰間掛著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珏更襯出他寬肩窄腰,氣質冽如青松。
他漆黑如墨的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周稚寧狼狽的模樣,卻面色漠然,絲毫沒有想來幫忙的意圖,仿佛是站在極高的地方往下瞥了一眼眾生,卻並不將眾生放在眼裡。
二人就這麼隔著小半個落滿細雪的庭院遙遙對視了一眼,等周稚寧看清了對方袖子上大氣精密的滾邊錯金雲紋後,就斂下了眉眼,轉身離開了。
遇見旁人挨打都要瞧瞧熱鬧的高門子弟。
周稚寧扯扯唇角。
嘖。
第4章 指門好親事 她還得看著楊氏些
半個時辰後,周稚寧終於一瘸一拐地回了小院,她懷裡的饅頭早就冷的跟鐵一樣了。
她乾脆就不進院子了,而是招手叫出了周巧慧。
周巧慧見她一身的傷,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連眉毛、眼睫處都結了冰碴子,整個人狼狽的不成樣子,不由嚇了一大跳。
「阿弟你這是怎麼了?!」
「沒看清路,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滾到坡下去了,不礙事。」
周稚寧將糧食口袋遞過去:「拿去跟阿娘、大姐、三姐分了吃吧,是饅頭,膳房裡就剩這些了。冷是冷了些,好歹還能果腹。」
周巧慧接過糧食口袋,眼睛卻還擔憂地盯在周稚寧身上:「這可怎麼辦呀?阿爹還沒用飯就被叫走了,說是要去西暖閣見大伯。阿爹走時還吩咐我看見你回來就催你去。但是你的傷……」
聞言,周稚寧長眉一挑。
這時間趕的真巧,她前腳被周連玉套著麻袋打了一頓,後腳就得去西暖閣見周允能。這樣緊湊的安排,連讓她洗個熱水澡的時間都沒留。
但她越狼狽,周連玉應該就越稱意。
於是她乾脆朝周巧慧要了件乾燥外衣,簡單地替換了身上濕透的這件,就朝西暖閣那邊去了。
比起她一個人去打聽膳房的窘狀,這回周允能還派了個僕人來替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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