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立即瞪大了眼睛看向周稚寧,表情又恨又怕:「好啊,難怪你這個小年輕要跟老頭子買這麼多泥人,原來是給縣太爺當狗腿子呢!我、我不賣給你了!把你的臭錢拿走!拿走!」
說完立刻就抓起銅錢砸向周稚寧。
周稚寧下意識抬手格擋,可臉上還是被銅錢砸到了,劃出一條不深不淺的紅痕,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些動靜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些鄉親們圍了過來。
「老鄉,我是真心想買泥人的。」周稚寧即使狼狽,也面色鎮定,試圖講理,「你不能因為我是縣衙的人,就這麼排斥我。」
「縣衙的能有什麼好東西!」水伯語氣激動,恨不得把手裡的泥人也砸過來,「遼東縣那麼多冤案全是你們縣衙的人做的!你現在還要故意來作弄我這個老頭子,好啊,來呀,反正老頭子我也是個老棺材瓤子了,命不值錢了,你來拿我呀!」
青年阻攔道:「水伯,算了算了,別一時激動氣壞了自個兒,走吧,收攤,我送你回家。」
然後青年幫著老者把攤子撿了。
水伯還要因為周稚寧來自縣衙就跟她拼命,還好有青年硬拉住了,才沒有鬧出大事。
周稚寧攥緊了袖子,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她沒有想到水伯居然會對縣衙這麼厭惡,那麼其他老百姓呢?
周稚寧看向圍觀的鄉親們,發現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和方才那青年如出一轍,冷漠、厭惡、防備、警惕、排斥。
「你們——」周稚寧朝鄉親們走近一步。
誰料大家卻立即轟然散開,就是離周稚寧近一些的攤販,也紛紛收拾了東西走開,每個人經過周稚寧身邊的時候,都和她拉開了距離,似乎誰都不想挨著她半點。
周稚寧在原地駐足良久,才默默地側臉轉身。這時,她餘光瞥見水伯方才的攤位上,哪兒的泥坑裡此時正靜靜躺著劉備形象的泥人,只是才捏了一半,還斷胳膊短腿的,顯得狼狽又可憐。
「唉。」
周稚寧嘆了一口氣,先是一個一個地把落在地上的銅錢撿了,再小心翼翼地把泥人捧起來,吹乾淨了身上的灰,朝縣衙的方向走去。
北方艷陽拉長她的背影,顯得清瘦落寞。
*
回到縣衙的時候,茗煙和魏熊里里外外找她都快找瘋了,特別是魏熊,還以為她遭到不測,連刀都握在手裡了。
「主子,您這是去哪兒了?怎麼不帶著奴才啊。」茗煙一見著周稚寧就跑上去訴苦,「就是您嫌奴才蠢笨,可奴才還長了一副好身子,里里外外的,還能幫著主子您跑跑腿兒啊。」
魏熊也是緊皺眉頭:「大人,咱們來遼東縣之前就說好的,遼東縣危險,為了你的安全,無論去哪兒都需要告知我一聲。」
「抱歉。」周稚寧搖搖頭,語氣略微凝重,「本官想著出去探聽探聽消息,魏壯士人高馬大太顯眼,茗煙又太護著我,思來想去,還是本官一個人去了。是本官思慮不周,害你們擔心了。」
魏熊聞言,遲疑地問道:「大人外出一趟,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周稚寧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遼東縣是塊燙手的山芋。」
整個民心以及朝廷的公信力,因為歷任縣官的一個貪字,全然分崩離析。官本就是要依靠群眾,但現在不僅群眾與她背心,劉保兒和張班頭也陽奉陰違,處處瞞著她。她如今對於遼東縣算是一無所知,行動起來更是束手束腳。
若如此發展下去,恐怕她在遼東縣只會一無所獲,她必須要想個辦法破局才是。
茗煙不管遼東縣事務怎樣,他只管照顧周稚寧,趁著周稚寧說話的時候,他注意到臉上那條紅色劃痕,頓時嚇了一跳,道:「主子,你臉上的傷是怎麼搞得?難不成那群泥腿子還敢對您動手?!」一面急急忙忙去翻箱倒櫃找藥膏,「還好來之前承主子賞了奴才不少藥,奴才馬上找出來給主子你塗上。」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管它,它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周稚寧並不喜歡茗煙愛因為小事而鬧騰的性子,只隨意擦了一把臉。但茗煙已經從柜子里拉出來一隻藥盒子,裡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應該都是周明承給的上好傷藥。周稚寧多瞥了一眼,便看到擺在藥盒子旁邊的那箱子珠寶盒。
這盒子裡的珊瑚、瑪瑙、翡翠、珍珠什麼的,隨隨便便拿一樣出來也能賣個百兩銀子。若用這些錢去買大米,能保證大半個遼東縣的人至少三到五日不會挨餓。
周稚寧長眉微挑,對茗煙道:「茗煙,這些日子以來,我的銀錢都是你在管理對吧?」
「是啊,咱們來遼東縣太匆忙,還沒來得及置辦管家、丫鬟、家僕之類,主子您又忙。」茗煙說著,將藥膏小心塗在周稚寧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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