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不能全部播種,播一半也好啊,來年也有一半的口糧可以支撐。」周稚寧不舍地將手中的土重新拋回土地,「我得想個辦法,找點人過來幫忙才行。」
「那不如求助烏雅連識?他們部落人多,而且現在通商一事尚未完全確定,地牢里還關押著一大批俘虜呢。」魏熊道。
「不可。」周稚寧搖搖頭,「種地不比其他,草原人對此甚是生疏。萬一亂種,導致小麥還沒發芽就死在地里,反倒是得不償失。要找,也得找有種植經驗的漢人才行。」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農民們肯定都在忙自個兒家的地。哪裡有時間來咱們遼東縣?」魏熊搖搖頭,「依我看,這麥子是種不成了。」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以?」周稚寧站起神來,「讓我來想想辦法。」然後又看向老伯,「老伯,這幾天您先回家去,天氣冷了,小心凍著。這麥子我來替你們想辦法,一定不讓大家吃虧。」
老伯忍不住哽咽:「周大人,您真是觀音菩薩在世啊。」
周稚寧就怕老人哭,趕忙又是一陣安慰,就和魏熊離開了田壟。
這時候茗煙的藥也熬的差不多了,還冒著熱氣呢。
周稚寧接過來吹了兩口氣,正要喝,結果瞧見黑漆漆的藥汁忽然盪起了一點漣漪,與此同時,她也覺得鼻尖冰涼涼的,似乎落了雨一般。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已是積滿了烏雲,黑雲壓城城欲摧,叫人沒由來的覺得壓抑和喘不過氣。有星星點點的白色碎屑不斷地飄落下來,卻不是雨,而是雪。
「天啊,下雪了。」茗煙呼出一口白氣,不可思議地看著天空,「北方這麼早落雪嗎?」
「是啊。」周稚寧清亮的眼眸清楚地倒映出飄雪的模樣,「北方的初雪來的比南方早的多,現在只是小雪,往後才會下大雪呢。」
隨後她低下頭吹了吹湯藥,緊接著就將這碗苦汁一飲而盡。雖然喉頭的苦意如同翻江倒海般湧上來,可熱藥下肚,她略有些寒冷的身子倒是有了些暖意。
但再看那幾位老伯,都穿的十分單薄,周稚寧將空了的藥碗遞迴給茗煙,道:「回縣衙之後,去擬張告示出來,告訴全縣百姓,縣衙可以免費提供薑湯,路過縣衙的百姓盡可以進來喝碗濃湯驅驅寒。」
不像現代用電器就能得到一杯熱水,古代要熱水就只能燒柴。柴價雖不算太貴,但燒開一鍋水要耗的木材卻不少,總體來看也是貴的。窮人負擔不起這個價,更窮的,就算是砍了柴,也是用柴去和富人換米吃。
凍死和餓死各選其一。
所以周稚寧的這碗熱薑湯其實能在無形之中救下許多人,只是縣衙的帳簿上又要記一大筆開支了。
茗煙簡單在心裡算了個數,就忍不住為這筆數字咂舌,但他也知道周稚寧向來捨得在老百姓的身上花銀子,也不就多說,答應下來。
爾後,周稚寧又對魏熊道:「魏熊,你去核對一下有哪些富商承諾過要送我們過冬衣裳的,預備要送多少套。把數字記下來,再去縣內查訪一下,看看哪些人家過冬衣裳不夠的,優先發給他們。」
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若是備下的過冬衣裳不夠,就以兩三個人算作一件,暫且先湊合著。餘下的我再來想辦法。」
魏熊也點頭:「是。」
「茗煙心細機靈,魏熊可靠沉穩,有你們二人協助我辦事我很放心。」周稚寧低低咳嗽了兩聲,目光擔憂地望向這片土地,「但當務之急還是麥子……」
*
雖然只是下了一場小雪,可是雪過以後,遼東縣裡外上下、各事各物都披了一層薄薄的雪。雪漸化吸熱,遼東縣的溫度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天低下來,縣衙里的衙役不少人都換上了厚實一些的棉服。
在這樣的天氣下,周稚寧在縣衙大堂上坐著批摺子總是手僵,在茗煙的勸說下,還是將辦公的地點移去了自個兒房間。
嘎吱——
茗煙推門進來,斯哈斯哈地搓自己的耳朵,一面哈白氣,一面說:「主子,您讓我辦的事兒奴才辦妥了。」
周稚寧正在和逐漸凍結的硯台做爭鬥,聞言,頭也不抬地問:「有多少人來喝薑湯?」
「可不少咧。」茗煙搓著手回想了一下,「一上午就有二十來個,一鍋薑湯只夠輪一遍的。這還只是小雪呢,這往後要是落了大雪,咱們怕是還得再支幾個鍋子。」
「支就支吧,總不能把人給凍著。最冷的時候,你們再去藥鋪買些強身健體的藥放在湯里一起熬,銀子不夠使的話就從縣裡的帳上直接撥,告訴劉師爺一聲就成。除卻買種子的銀子絕對不能動,其他的你就看著辦吧。」周稚寧舀了點溫水進硯台,這才出了點墨,「茗煙,過來給我研磨。」
「主子,您要寫信?」茗煙竄過來按住墨條,利索地磨起來,「您是要管京城裡的趙大人要人麼?」
「京城離咱們這兒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周稚寧拿毛筆蘸了磨,「所以我自然要找位更近的。」
然後開始在信紙上落筆——
「柳懷禛將軍敬啟,後輩周稚寧久慕鴻才,冒昧致書,以求教誨。今……」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