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琅琊那邊確實把趙麟送到了趙淮徽身邊。
周稚寧記得趙淮徽向來不提自己這個庶弟,可見與他沒什麼感情,現在被纏上,也不知道有多憋火。
她仔細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去趙府那邊扣門。
只是她才扣了一下,門立即就開了。
周稚寧看過去,只見對方一身大氅,眉眼俊美冰冷,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極黑的眼瞳里跳躍著以往從來都看不見的火光。
「趙兄,你這是?」周稚寧疑惑。
見到周稚寧,趙淮徽的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我正要去尋你。」
「可是有什麼——」
「國珠他去世了。」
周稚寧一句話沒說完,趙淮徽就聲音壓抑地說道。
「是趙兄今天提到的那位朋友?」周稚寧道。
趙淮徽扣住門板的手攥緊了,手背青筋畢露,許久才咬著牙慢慢點頭:「他去世之前,還求著小柳氏給我帶一句話。他說他對不起我,一輩子都對不起我。他還記著……可是……」
月光下,趙淮徽難得流露出破碎又後悔至極的神情:「我當年為何不能早些懂得他的難處?為什麼一定要求每個人都有傲風傲骨?我當初為何不聽他一句解釋?我……何曾是他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他。」
說話間,趙淮徽似乎向伸手攥住周稚寧的手,可他向來身體孱弱,只是往前一探,就險些栽倒下來。
周稚寧連忙上前將人一把抱住,穩住身形,道:「趙兄,你先不要難過,這事兒說不定是個訛傳。是誰告訴你的?若是那位趙夫人,你別信。」
「是趙麟。」趙淮徽緊緊咬著牙。
趙麟生來就缺根筋,在這種事情上不會說謊,更不會隱瞞。所以今天趙麟被送來之後,趙淮徽不過是想試著從趙麟嘴裡套套話,沒想到就得知了國珠去世的消息。
向來也許小柳氏也沒想到,她本來是想讓趙麟黏著趙淮徽拿推薦信,卻沒想到趙麟這孩子偷聽了她和國珠的談話,反而透了底掉。
周稚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拍拍趙淮徽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道:「人死不可復生,趙兄,節哀順變吧。」
可是趙淮徽沒有說話,他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眼瞳深處跳動著極濃烈的火焰,手緊緊地攥著木門,用力過度到甚至手都滲出了血。
「簡齋,你讓我如何節哀?」趙淮徽一字一句道。
周稚寧看見趙淮徽這幅樣子,才意識到他印象里那個冷淡自持的趙淮徽還有這樣一面。以前總有人說趙淮徽年少輕狂,從來不給人面子,極為狂妄,她還不能接受,覺得無法將如今的趙淮徽與人們口口相傳的那個他比在一起。
但是如今,她似乎從面前人的身上,隱隱約約看見了他往日裡的樣子。
「你想幹什麼?」周稚寧看著趙淮徽。
趙淮徽嗓音極其寒冷:「一切的起因都是小柳氏,我要與她算這筆帳。」
「不可以。」周稚寧一把按住趙淮徽的手,「陛下總說百善孝為先,整個明朝也極為提倡孝道。就算趙夫人再有過錯,在名義上她也是你的母親,你不能對她動手。」
當年小柳氏急急忙忙嫁入趙府,又不足月就生下趙麟,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都在背後譏笑小柳氏,可憐趙淮徽。
可是真當趙淮徽捍衛他逝去母親的顏面,對著小柳氏和趙麟冷眼相向的時候,流言襲擾,卻罵的是趙淮徽悖逆狂妄,自負自傲。
可見在古代,「孝」之一字壓死人。
「就算你心里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我們也要從長計議。」周稚寧硬生生扣住趙淮徽的手,將人拉進庭院裡。
這時,程普接到消息,也感覺趕了過來,用擔憂的眼神望著趙淮徽。而在程普身後,還跟著一個身量矮小的少年郎,模樣生的俊秀,哪怕眼神過於天真而多了幾分痴傻氣,可但憑這與趙淮徽有幾分相像的眉眼,就足以讓人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周大人。」程普喊了一句,「我家大人他這是……」
周稚寧對他搖搖頭:「你別管了,先好好照顧趙兄的弟弟,趙兄這邊有我看著。」
程普信任周稚寧,便點了點頭。
趙麟反而疑惑道:「哥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哥哥以前說過,你最恨的就是國珠哥哥。現在他死了,哥哥難道不高興嘛?既然是不高興,當初又為什麼要說最恨國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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