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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活的時候空閒了,我也會到附近的學校偷偷聽課。

希望可以從裡面聽到一些熟悉的名字。

「今天我們來學習新耕者的文章。」

一孩子舉起手:「老師,新耕者聽起來怪怪的,是人名嗎?」

老師笑著解釋:「新,新時代,耕者,民也,可以說是新時代的人民。

「有一種說法是新耕者是甄妮,但是被大家接受更廣的說法是,這個筆名的擁有者是她的前夫程望。

「大家都覺得一個女人不會有這麼犀利的思想,她是為了給前夫頂罪才承認這個名字的。

「當年程望被抓,沒過多久他的妻子就主動承認了自己是新耕者,要求釋放程望。

「兩人的反目,包括離婚登報都是出於對程望的保護。

「當然也有一些人並不同意這個說法,兩個派別爭論不休,所以新耕者的文章便一直沒有確切署名。」

她笑了笑:「說不準兩人感情好著呢。」

「胡說八道!」我從牆角跳出來,怒斥,「你這是誤人子弟!」

女老師雙臂抱胸:「我怎麼胡說八道了?課本上就是這麼講的。」

「課本上難道就一定對嗎?」

我好像某世聽過類似的反駁,但我沒空細想。

「老師你可知道陸婉宜?」

女老師的確有些文化:「你說的是和甄妮並稱『光頭姐妹花』的陸婉宜?」

光頭姐妹花?

那是什麼?

想起我倆的確都是光頭,我承認道。

「正是她,我有她和甄妮來往的書信,裡面清清楚楚寫著,程望是一個牆頭草、負心漢。」

甄妮要是知道後世編排她和程望恩愛有加,估計能氣得從墳里爬出來。

42

老師說如果能找到信件,將有深遠的歷史意義。

歷史不歷史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讓程望這個渣男得到應有的評價。

我告訴她我認識一個奶奶,她臨死前說她是陸婉宜戰友的後人。

曾聽家裡人說過書信的事,還告訴我一個地址。

當天老師來到我家,想帶我去外地。

爸媽死活不放我走,最後硬是訛了老師五十塊錢。

「我叫張玫瑰,叫我張老師就好。

「我每次講課我都能看到你,怎麼不來上學呢?」

我解釋了一下我複雜的家庭,換來她憐惜的表情。

「你不怕我騙你嗎?」我開口問道。

她笑了笑,不在意:「騙就騙嘍,就當帶你出來長長見識了。」

我沒有讓她失望。

趁著夜色,我憑著記憶一個人來到我幾世埋東西的地方。

我沒有什麼財產。

以前存下來銀錢基本都補貼給育嬰堂和後來的抗戰了。

留下的大多都是些我私人的東西。

我看著這些熟悉的舊物,腦中也在走馬觀花。

其中有姐姐當年給自己攢下贖身的銀子,還有我想送給她的簪子。

算了算年月,再有十幾年我就能見到姐姐了。

我按下欣喜,看向和甄妮往來的書信。

當時只是想留下些東西自己回憶,沒想到如今還有這份用處。

我將東西都收起來,悄悄溜回了招待所。

書信被張玫瑰上交,鬧了一百多年的筆名之爭終於落下帷幕。

程望的事跡也被翻了出來。

他當初跪舔當局,怒斥愛國者。

等到戰爭勝利了,他立刻又調轉槍頭,反過來罵那些剝削者。

十足的兩面派、牆頭草。

被翻出來的還有甄妮給他的評價:【遠看是條狗,近看是程望。】

這樣私人的信件,都如此諷刺程望,再也沒有人說甄妮和程望恩愛了。

43

我那個便宜哥哥要結婚了,但是彩禮不夠。

女方說要在大城市買房,我家拿不出來。

別人給我爸媽出了個好主意,為我說一門親事。

男人是離了三次婚的屠夫,據說三任妻子都是被他打跑的。

這讓我想起了我的第一世,也是嫁了一個屠夫。

有次我和買肉的熟客多說了幾句話,屠夫將我打得奄奄一息。

自那以後,他打我便上了癮。

不順心了打我,煩悶了打我,稍有不如意還是打我。

我被打得受不了,拼著最後一口力氣找到母親,求母親讓我回家。

母親抹著眼淚,苦口婆心地叫我忍一忍。

「我們女子生來就是這樣的,哪怕你嫁了別人也是一樣的。

「屠夫算是好的了,你且由著他的性子,賣肉的時候少和別人搭話。

「不惹他不如意,日子就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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