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灼雙指合併似劍狀,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天地既判,五雷初分。」
「?有病患,皆由五?……」(注2)
「你做什麼,太無禮了。」
周僅諾蹭得站起來,但僅僅只離開圓凳不到三寸,被顧知灼壓著肩膀按了回去。
如今顧知灼已經可以勉強使用一石弓,手臂的力道大了許多,這舉重若輕的動作,按得她一動都動不了。
顧知灼口唇微動,念出來的咒語讓周僅諾漸漸聽不懂了,既便聽不懂,咒語也在她的耳際縈繞。她慢慢平靜下來,閉上了雙眼。
「急急如律令!」
隨著最後這句話念出,顧知灼用手指在她額心畫了一個符,然後拿八仙桌上的那杯符水,當頭潑了下去。
周夫人嚇了一大跳,剛要衝過來,讓周六郎給一把拉住。
「你妹妹她……」
「清平真人沒有阻止。」
說明顧大姑娘確實是在救人。
「娘,您想想,是讓妹妹被符水潑一下,還是讓她跳窗爬牆,和那個酸秀才私奔?」
周夫人無力垂首,是啊,女兒已經半夜爬過一次牆,若非乳母及時發現,說不定真能讓她給跑了。
顧知灼與周僅諾近在咫尺,這一杯符水肯定不會潑偏,摻著符灰的水珠順著周僅諾的頭髮絲和臉頰往下滴落,浸透了衣襟。
周僅諾坐著一動不坐,白淨的臉頰上斑斑駁駁。
咚!咚!咚!
顧知灼用指尖敲響八仙桌,一共三下,口中喚道:「周姑娘?」
周僅諾驀地抬起了頭,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
「周姑娘,你還想私奔嗎?」
周六郎捏緊摺扇,生怕她回答願意,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張郎才華橫溢,容貌俊逸。」周僅諾皺眉苦思,「若是能與他共度一生,此生……」
她的腦子有點亂,那句「此生無憾」怎麼也說不出口。
顧知灼把小奶貓拎了起來,往她身上一放。
雪白的小糰子乖乖地坐在她的膝蓋上發出了嗲嗲的:「咪嗚~」
周僅諾低頭看貓,四目相對。
小糰子歪了歪脖子,把貓臉往她手掌上踏了蹭。
「它和張郎誰容貌俊逸?」
小糰子睜大了碧藍碧藍的眼睛。
周僅諾遲疑了一瞬:「它吧?」
「它和張郎誰才華橫溢?」
小糰子在她膝蓋上打滾,白嫩嫩的肚皮朝天。
周僅諾毫不猶豫:「它!」
「它和張郎你只能選一個,你要誰。」
「它它它!」
周僅諾迫不及待地捧起了貓兒,把頭埋進了它蓬鬆的絨毛里。
「還要不要私奔?」
「不去了!」
周夫人聞言簡直要哭出來,天知道這些日子她是怎麼過來的。
周僅諾親著貓,頭也不抬:「我私奔了,它怎麼辦,吃不到新鮮的魚兒和羊奶,沒有丫鬟照顧梳毛可不行!它還這么小。」
「姐姐怎麼能捨得把你一隻貓留在這冷冰冰的府里呢,要是把你帶走,姐姐更捨不得你過苦日子。」
她咬了咬牙,毅然道:「為了你,姐姐不走了!」
「咪~~」
小糰子的嗓音更軟了,吐出粉嫩嫩的小舌頭。
顧知灼的拇指按在她的額頭上,飛快地又畫了一個符,然後撣了撣衣袖,回首笑道:「治好了。」
周夫人默默地看向了兒子,聽聽諾姐兒說的那些話,這、這沒治好吧!?
周六郎扯了扯她的衣袖:「不私奔就好。」
好吧。這樣也行。這些日子被折磨的,周夫人對女兒的期盼已經降到很低很低。
喜歡貓兒,總好過一心惦記酸秀才。
「顧大姑娘,太感謝你了。」周夫人提心弔膽道,「諾姐兒回去後還會不會再犯。 」
上回清平真人做完法事回去後,女兒也正常過幾天,很快又故態復萌。
「灼兒,你診脈時,發現了什麼沒?」無為子考校似地開口了。
顧知灼先是普通的診脈,從脈象來看,周僅諾身強體健,後來她用了太素脈法來斷周僅諾的運向。
「周姑娘神魂有虧,運向很不連貫,像是被強行改變過。從富貴榮華變成了一生坎坷,夫貧妻賤。」
周六郎啪打開摺扇,用力扇了起來,想要扇走心中的煩躁。
無為子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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