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了片刻,顧知灼終於清醒了。
對她來說,也只是睡了一覺的功夫,記憶還停留在胸口的劇痛,後來很累很累, 累得不想起來。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確實不是累的睡了一覺的事。
她笑吟吟地喚了一聲「師父」,想要爬起來的時候, 四肢疲軟無力, 僅僅只是坐起身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也辦不到。
再一想先前的胸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顧知灼嘀咕著:「天道真小氣。」
顧以燦坐在榻沿, 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向來張揚到極致的眉眼中, 帶著濃濃的憂色。
哪怕是在戰場上, 身陷險境,九死一生,也遠比不上現在的焦慮。
「你這痴兒。」
無為子甩出拂塵, 輕飄飄地打在她的肩膀上。銀絲拂過了她的臉頰,他板著臉道:「這下滿意了?」
無為子五感敏銳,同樣能夠看到她身上天厭的氣息又加重了幾分,天道怕是恨不能降下天雷把她劈成灰。
「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一股子蠻勁,莽著頭到處亂撞。」
「撞得頭破血流了吧。」
無為子虎著臉,訓斥道。
「撞痛了還不聽話!」
「為師說的話,你有哪句認真聽過!」
師父管教弟子,天經地義,謝應忱和顧以燦都不敢插嘴。
顧知灼沖他嘿嘿笑,撒嬌地捏著他的袖口,搖了搖:「師父……我錯了。」
但是我不改。
「您別生氣嘛。」
您再氣我也不改。
「我聽話。」
再聽話我也不改。
「師父~」
她的嗓音因為虛弱有些有氣無力,顯得又嬌又軟。
無為子從來沒有養過女娃娃,觀里小子們全都是糙養大的,反正只要有一碗米在,他們就不會把自個兒餓死,有一件道袍在,甭管是誰的,他們都不會把自個兒凍死。
這唯一一個女娃娃,哪怕明明白白的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花言巧語,十句話裡面大概只有「師父」兩個字是真的,她一撒嬌,他照樣沒轍了,只好裝聾作啞只當作沒看懂。
無為子捋了捋白須,嚴肅道:「知錯就好。」
「罷了罷了。」無為子眼眸深邃,摸了摸她的發頂,聲音柔和了下來, 「有為師在。你莫怕。」
顧知灼眷戀地把頭靠在她師父的手臂上。
她的長睫微微垂下,掩住了眼底涌動的情緒。
師父永遠待她都那麼好。
上一世她拼得遍體鱗傷,也唯有師父一直在她身邊伴著她護著她。
哎,這丫頭啊。無為子慈愛的面容中帶著心疼。
他示意顧以燦讓她躺下去,又道:「忱兒,燦兒,你們先回去吧。灼兒暫且先留在觀里。」
「是。」
謝應忱起身做了個長揖。
顧知灼虛弱成這樣,連坐都坐不起來,自然還是留在觀里,有師父看顧著為好。
「師父,下聘該擇在哪一日?」
謝應忱不敢有半點怠慢。
無為子問他要了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九月初十。」
也就是還有五天。
從時間上來算,還是挺趕的。
「燦燦,我們先走吧。」
顧以燦猶豫了一下,想多陪妹妹一會兒,謝應忱說道:「再不回去,要關城門了,還得要商議一下下聘的事。」
這是正事。
「妹妹,那我先走了。」顧以燦依依不捨,「我明天再來。」
「有師父在呢,怕啥。」
顧知灼回首,討好地衝著無為子一笑。
拂塵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顧知灼趕忙誇張地用雙手捂著額頭,可憐巴巴地眨眼睛。
顧以燦和無為子道了別,磨磨蹭蹭地走了。
來的時候他們快馬加鞭,回去的時候,同樣也是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
不過離開了兩三個時辰,整個京城如同燒開的沸水,大街小巷全都在議論著廢太子和先帝,從城門進來時,不少百姓邊哭邊抹眼淚。
曾經,廢太子弒父,十惡不赦,滿身罵名。
現在再回想起來,能想到的就只有廢太子的好。
謝應忱聽在耳邊,久久沉默不語。
他還記得,當年他去涼國為質時,從宮門到城門,這一路上,鋪天蓋地而來的唯有唾棄和詛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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