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認為自己的命比贗品更重要。
如果再遇到帚兒這種窮凶極惡之徒,她會選擇先保護自己。
但這種大實話,如意才不會說出來——侯府拿捏著她全家的命啊。
不過,如意並沒有完全被動的接受殘酷的現實,她快步追上正要出門的王嬤嬤,說道:
「您剛才說,好幾萬兩銀子的畫,不會交給區區一個三等丫鬟保管——怎知外頭的人會不會這樣想?嬤嬤,既然關係到頤園的面子,做到以假亂真,承恩閣就該加派人手看管才是。就我一個小丫鬟,做戲都做不成的。」
如意心想,現實如此,她改變不了,但至少可以爭取一下支援。
好個靈巧善辨的丫頭,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王嬤嬤上下打量著如意,「行,我從上夜的女人們挑個老成可靠的來承恩閣。」
如意腦子裡蹦出來一個人,忙道:「蟬媽媽就很好,抓捕帚兒的時候,她跑的最快。」
王嬤嬤答應了。
約過了半個時辰,蟬媽媽提著自己的行李鋪蓋來到承恩閣,她緊緊握住如意的手,「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來你這個清閒的去處,就不用一把年紀還上夜巡視。看來我的手腳今年都不會長凍瘡了。」
看著感激涕零的蟬媽媽,如意心裡著實不是滋味,蟬媽媽辛苦操勞一輩子,到老了,只需不用上夜巡視,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剛才王嬤嬤是怎麼說的?
她說侯府養你們全家,管著生老病死一輩子,就得拿命來回報。
呵呵,看看蟬媽媽的老年生活是怎樣的?這不還得上夜嘛,合著一直做工做到死也是管著生老病死了。
原本如意還躊躇滿志,立志出頭,早日成就一等大丫鬟的「大事業」,現在一下子瞥見真相的一角,頓時灰了心。
一堆贗品就要我拿命去拼,我才不干呢!
先保住自己吧,以後做事別這麼拼了。
差不多得了!
別到最後舍了命,別人就像看笑話似的。
如意帶著蟬媽媽去後罩房安頓下來,後罩房一共七間房,如意占了六、七兩間,蟬媽媽就住她隔壁,第四、五兩間是她的。
如意把蟬媽媽的行李擱在裡頭,「蟬媽媽慢點收拾,前頭承恩閣掛畫的話交給我便是。爐子、燒水壺、掃帚、簸箕還有煤等需要的東西都堆在第一、二間房裡,那地方暫且當庫房,需要什麼就去取,這是鑰匙。」
如意把倉庫鑰匙交給蟬媽媽,蟬媽媽還沉浸在搬新家的喜悅里,忘記接鑰匙,高興的直念佛:
「阿彌陀佛,我當年成親都沒有住過這麼大的新房子,沒想到老還能睡到新炕,哎呀,這被子也是新的,軟綿綿的,就像雲朵似的。」
如意看著歡天喜地的蟬媽媽,不好意思說些掃興的話,就把鑰匙擱在炕頭,「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蟬媽媽追上去,指著如意的紅襖說道:「把棉襖換下來,這血漬不好洗,我跟廚房的人熟,去弄點醋和鹼麵團,把血跡洗乾淨,保管一點痕跡都沒有。」
「多謝媽媽。」如意脫下血襖,換了綠襖。
等如意回到承恩閣,天已經大亮了,山坡上的血跡已經被上夜的女人們沖洗乾淨,絲毫看不出昨晚這裡驚心動魄的搏鬥。
如意嘆了口氣,回去幹活,搬動著梯子,一幅幅把米芾的贗品上牆。
現在知道是贗品,是某個像極了米芾畫風的米市畫的,但如意再看畫作,依然覺得很好看。
管他是米芾還是米市呢,能畫成這樣,看起來如畫中游,這個人也是很厲害的。
如意輕輕的將畫軸撫平,還下了梯子,站在地板上反覆查看畫軸是否掛歪了,就像對待真畫一樣。
等她掛完最後一幅畫,王嬤嬤的貼身丫鬟魏紫將一件紅襖送來了。
如意雙手接過,「多謝魏紫姐姐。」
魏紫看著如意身上的綠襖,「快把紅襖換上。」
如意抖開紅襖,這居然是一件紅緞面、灰鼠皮里子的輕裘,看皮子的毛色,半舊不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件灰鼠紅襖比普通棉襖要暖和多了。
這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如意把紅皮襖穿在身上,心中波瀾不驚,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恩賞。
這時候蟬媽媽已經粗粗整理好了房間,她過來說道:「如意,忙了大半夜,你快去吃早飯,這裡我看著。」
如意確實已經餓的頭暈了,她說道:「我這就去吃早飯,蟬媽媽的早飯我捎帶回來,別輪到媽媽去吃時,都是人挑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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