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鋒回到軍中前,三叩首向老爺提親,老爺也是錯信了他,答應小姐與他同去,結果呢,什麼還是山盟,情深且壽都是假。
沈藏鋒戰勝歸朝,一切都變了。
小姐在城外滿心期盼的,等著他來接自己,等來的卻是一場背叛,是他要迎娶公主的消息!
小姐不肯信,想親自去問沈藏鋒,被拒之門外。
小姐傷心欲絕,她苦苦哀求小姐放下,她們本來都已經要離開了,可沈藏鋒!
林蓮萍呼吸一陣澀痛,沈藏鋒為了駙馬的位置,竟然派人來前來處置小姐!
那些人說小姐不知廉恥,生性□□,險些,小姐就要遭人折辱。
林蓮萍現在回想這一切,還是忍不住發抖。
更可笑的是,是沈藏鋒的父親,信國公派人救下了她們,讓他們離開,永遠不要回來。
哀莫大於心死,小姐心受重創,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小姐有了身孕,為了腹中孩子,她撐著意志讓自己堅持下來。
林蓮萍心中痛恨不已,沈家當初那麼對小姐,讓母子倆受盡苦楚,小姐精通醫術卻落得一身病痛,不能自醫,在生下孩子後,身體狀況逐年變壞。
那時候,小小的期安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一日她與小姐說話被聽見,那是她第一次從那么小的孩子裡眼中看到透骨的恨意。
小姐不願孩子同她一樣活在仇恨里,只要他安安穩穩過生活,放下仇恨,再也不要與沈家有瓜葛就夠了。
後來小姐撐不住病逝,年幼的期安在墳前跪了整整三日,離開前磕頭承諾說會放下仇恨,絕不像沈家人那般,會做個磊落君子。
這些年來,他越來越出眾,文采學識更是拔萃,在鄉試中一舉拔得頭籌。
只是,連她都不能忘記心裡的恨,這孩子又真的放下了嗎?
林鶴時朝憂心忡忡的林蓮萍安撫而笑:「阿婆放心,無關的人我不會放在心上,我考功名,即是為了讓母親安心,也是為了心中夙願,他日若能為官,必盡我所能,為百姓謀一份公正。」
林蓮萍心裡動容感慨,紅著眼連連點頭,小姐在天有靈,也會欣慰。
沈家那邊,她想了想又問:「可若是他們尋你……」
林鶴時垂眸緘默,看似熄滅的陰翳埋在眸底跳動,母親虛弱哀求的聲音隱約響在耳邊。
「安兒,不要為了恨,而讓自己陷入深淵。」
「母親要你忘記那些爛人,他們不配你蹉跎自己的人生。」
「答應我。」
母親所言字字重於心,可母親若是真的放下了,為何直到死,都在恨在怨,她何嘗不是蹉跎了一生,是沈家害她。
滋生的仇恨如同鬼魅纏他的心臟,收縮窒息。
林鶴時緩慢吐納,對林蓮萍道:「阿婆,我姓林,沈家人與我沒有任何瓜葛。」
「我答應過母親。」
最後這句,林鶴時說的很輕,溫順,端正,一身清白。
林蓮萍點頭,她也是糊塗,竟想著讓期安認祖歸宗,他們姓沈的也配!
「夜深了,阿婆也早些休息。」
送林蓮萍離開,林鶴時轉身屋內,擺在桌上的紙被輕吹起一角,他走過去,定定看著上面寫滿的字。
一個個,都是沈家人的名字,而最上頭,是一個駭然凌厲的「誅」字。
他挽袖伸手撿起桌上的紙,而後慢慢將其放到燭上。
跳竄的火舌頃刻捲起,燒的猛烈,耀起的光閃爍落在林鶴時臉上,分割明暗,被暖光所耀的眸里坦然平靜,而隱在暗處的神色,難窺深幽。
似入暮,也似破曉前那一刻的晨昏拉扯,難分勝負。
次日。
花漓因為惦記林瑤,早早就起來,準備了好些哄孩子的玩意,打算去看她。
花莫在旁看著她忙碌走動的身影,一臉懷疑地問:「你怕不是借著看小瑤的由頭,又去禍害林鶴時。」
問完自己又覺得不可能,換做旁人興許會藉此為機,可花漓卻不會有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她素來將萬事分得明確,一碼歸一碼,有時她也搞不懂花漓的性子,不知該說是沒心沒肺,還是太過清醒。
「當然不是。」果然花漓一本正經向她解釋:「看望小瑤是我擔心她,與林鶴時是兩回事。」
若非要說有什麼關係,無非是之前礙於自己的壞毛病,去之前還需要斟酌,如今就坦然多了。
「好了,我可走了。」花漓提上裝滿東西的竹籃,朝花莫說了聲,拉門走出屋子,往林家的方向去。
她沿著村裡的小溪往西,走了好一會兒,直到周圍已經沒什麼別的人家,才在道邊看到一堵籬笆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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