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眾人如喪考妣,老王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至於謝鳳歌,一路上該流的淚也流光了,該罵的人也罵夠了,便只木然著一張臉,看著娘家眾人無動於衷。
這熱鬧葉雲岫沒趕上,謝讓和謝鳳寧卻不能不露面,謝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兄妹兩個總得到場,晚些時候謝讓回來,才跟葉雲岫說起整個事情。
廣平伯府看起來就是無辜的受害者,可實際呢?
這事情四嬸范氏知道的內情應當多一些,晚間在主院時,范氏私下裡也提了幾句。其實便是范氏不提,謝讓心中也有數,可以說今天這一出,絲毫都不讓人意外。
四年前謝家抄家流放時,多少人落井下石,廣平伯府卻沒有休妻,依舊待謝鳳歌原樣沒變,一時讓人稱頌,之後卻低調地給那四公子納了一房出身不低的貴妾。
謝鳳歌婚後生下一個女兒,這四年多,便一次也沒能再懷上,而那個貴妾卻接連懷了兩胎,頭胎是個姐兒,這一胎不出意外,必定是個男孩了。
作為謝家的嫡長孫女,家中第一個孫輩,謝鳳歌的性子素來強盛,哪裡是能隱忍苟全的,然後便讓人抓住給懷孕七個多月的貴妾下落胎藥,還沒真正動手就人贓俱獲、證據齊全,這事情也未免太不意外了。
結果就是廣平伯府家風清正、門第清白,並且對謝家也仁至義盡,絲毫沒損及伯府的好名聲。用范氏的話說,廣平伯府沒讓謝鳳歌「悄然病逝」,在旁人看來已經是仁慈了。
可他廣平伯府倒是清白了,謝家名聲難聽,謝家一群未出嫁的小姐妹們名聲都得受連累。
謝家這年還怎麼過?此事一出,謝讓不敢指望大鍋飯,只好趕緊再準備年貨,大年二十七才急匆匆進了一趟城,悄悄買了一些吃的用的、零嘴點心,自家小廚房又重新開了火。
反正他們院裡經常要給葉雲岫煎藥,燒火做飯也沒人在意。
在謝宅的一片愁雲慘霧中,年關該過還得過,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並且年關里外格外的忙,祭祀是頭一樁大事,祭拜宗祠祖先、掃墓上墳,家中男丁都沒能閒著,然後還有拜神祈福、掃塵除垢、人情走動、送年禮……謝讓忙的是腳不沾地,女孩兒們事情便要少多了,尤其家中出了謝鳳歌這事,家中姐妹便都謹言慎行、減少外出。
於是葉雲岫和謝鳳寧兩人躲在小院,趕上臘月二十八一場大雪,兩人把大門一關,整日裡烤烤火、睡睡懶覺,弄點兒吃的喝的,小日子好不逍遙。
謝讓卻要帶著一幫堂兄弟,清理整個宅院的積雪。臘月二十九,雪後極寒,謝讓不放心外公那邊,午後抽空跑了一趟,天傍黑回來的,披著蓑衣、踩著木履,裹著一身寒氣推門進來,家中兩個小姑娘正坐在火盆前,火盆邊上還烤著花生和芋頭,優哉游哉。
謝讓在門口跺掉兩腳的雪,忍不住笑道:「你們兩個倒是在家裡快活,可凍死我了。」
兩個小姑娘嘻嘻哈哈笑起來,一個跑過去幫他解開蓑衣,一個給他端上熱茶。
「先放著,我手髒。」謝讓示意葉雲岫把茶杯放在桌上,笑道,「給你們看個好東西。」
他說著,竟從蓑衣底下掏出一隻活物來,葉雲岫本能嚇了一下。
「哇,好大的兔子。」謝鳳寧滿臉欣喜,兩手捉住兔子耳朵拎著,在手裡掂了掂笑道,「這個野兔好肥呀,得有七八斤了吧,二哥,你怎麼捉到的?」
「前天我去打柴,可巧看見兔子洞了,就下了個套子。」趕上這場大雪,兔子也饑荒,讓他套個正著。
雪白雪白的肥兔子,毛茸茸軟乎乎,謝鳳寧一時喜歡得不得了,撒嬌道:「二哥,我們別吃它了,養著玩行不行?」
「野兔子,養不活的。」謝讓道,「正好燉了過年,這麼大,咱們敞開肚子吃頓肉。」
謝鳳寧不禁哀怨了一下,抱過去給葉雲岫看:「二嫂,你摸摸它的毛,好舒服啊,這要做成衣服得多暖和。」
葉雲岫沒摸,她這會兒倒不怕了,但是對於活物的本能牴觸,卻也讓她並不想碰它。
畢竟對她來說,末世之中但凡活的動物,都跟可愛沾不上邊。
畸變的活物是如此,陌生的人也是如此,凡是不被信任的、不能為她所掌控的東西,都意味著可能帶來的危險,讓人本能地抗拒。
葉雲岫仔細看了看這隻兔子,問道:「它不咬人嗎?」
「哈哈哈,兔子怎麼會咬人呢。」謝鳳寧舒服地揉著兔子毛。
謝讓卻說:「咬人的,你沒聽過那句話嗎,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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