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仲嘆道:「提起當初之事我也一直自責,雖說被山匪逼的,可讓你媳婦上山換人,的確是我們謝家做的不厚道。」
謝讓微微一哂,淡聲道:「若只是山匪逼的就罷了,堂祖父怕還不知道,當年我娘子會被牽連出來,實在是大伯母害的,大伯母為了他們自己脫身,主動跟山匪獻的歹毒之計,若不然山匪怎會知道我家娘子。」
「竟有這事?」謝仲大驚道,「你說的當真?那她的耳朵……」
「我讓人割的!」謝讓冷哼。
謝仲和謝宏面面相覷,謝仲喃喃道:「竟然是真的?他們出來說是你媳婦割的,我還不信,你媳婦那般病弱的一個小女子……」
「我讓我媳婦割的。」謝讓冷聲道。
謝宏頭一回聽到這些,面色惶然,搓著手說道:「你……你……那你們,也不能把她耳朵割了呀……」
「父親覺得我做錯了?」謝讓面色肅然問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父親可曾想過,若不是我娘子有些本事,死的就是我了,雲岫是為了救我的命,若不然,你今日回來只怕連我的屍骨都見不著。」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謝仲痛心不已,連連搖頭嘆道,「長兄一世英名,謝家怎的出了這樣的毒婦!」
謝宏的關注點卻在另一件事,茫然惶惑問道:「你娶的不是葉家女麼,那你媳婦……她怎會……」
「雲岫自幼習武。」謝讓道,也不再說別的。
「那你媳婦今日怎麼沒來?」謝宏問。
「我哪敢讓她來。」謝讓自嘲一笑道,「父親覺得她能來麼,來了受這個氣,聽他們罵人?改日若有機會,我再帶她來見您。」
「我都還不曾見過。」謝宏依舊疑惑,問道,「葉家女怎會習武,我記得葉家從不曾提過……」
「父親,先不說這些了。」謝讓打斷他道,「而今父親平安回來,我和鳳寧也了了一樁心事。我並不願意父親留在這邊,我和鳳寧已在陵州安家,父親不如隨我們搬去陵州生活,也方便我們盡孝,父親看可好?」
「可是,我多年不在,你大伯父又出了事,你祖母這般年紀……」謝宏一臉為難說道,「我總得奉養你祖母膝下,要不……將你祖母也接了去?」
謝讓一時無語。
謝鳳寧接過來說道:「父親這些年不在家,祖母也過得好好的,祖母在老宅已經住慣了,父親就不要驚動祖母了吧。父親搬去陵州,又不是多遠,不妨就跟四叔一樣,時常回來探望祖母就是了。」
「話不能這樣說,你四叔那不是情勢不同麼,我這麼多年不能盡孝,好不容易回來,你祖父都已經不在了,你祖母這個年紀,正該要人盡孝的時候,為人子,我怎能只顧自己快活。」
謝宏說著長嘆一聲,勸道:「讓兒,鳳寧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們不要怪你祖母,她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糊塗,她心裡也是疼你們的。好在王家的親事終究也沒成,祖母也不計較你頂撞與她了,她總歸是你們嫡親的祖母,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父親是這麼想的?」謝讓問道。
謝宏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百善孝為先,我總不能記恨你祖母吧。」
「那父親不去?」鳳寧平淡問道,「我和二哥平日裡事情忙,父親留在大宅,我們只怕不能日日盡孝膝下了。」
謝宏說:「你們有事就去忙,得了空就常回來。咱們嫡親的一家子,血脈至親,同氣連枝,又不曾分家另過,總歸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謝讓點頭,竟沒覺得有多少意外。
想當年父親母親感情甚篤,父親若不是愚孝,老王氏拿捏兒媳,謝宏但凡有半點反抗的擔當,房裡也不會有那一個接一個的通房小妾了。
謝宏的懦弱和愚孝,謝讓幼年便已經歷過了。當年兄長病逝後,他正因為厭倦了謝家後宅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事,才會小小年紀想要逃離,主動請求為兄長扶靈歸鄉,從十歲回鄉後便獨自住在白石鎮不願回去。
謝讓如今只慶幸,從十歲起他就獨自生活遊歷,行萬里路才知人間疾苦,幾乎不曾在謝家生活過。若不然,大約也是被耳提面命,諄諄教導,養成這般懦弱愚孝的性子。
先賢一部孝經治天下,這一個孝字,壓死了多少人。
謝讓給鳳寧使了個眼色,索性不再提這些事情。
鳳寧意會,便起身扶著謝宏出去。謝讓多留了一步,等其他人都出去了,他轉向謝仲,拿出一張銀票遞給謝仲。
「堂祖父,當日祖母他們被山匪劫持,您出面跟族中借了兩百兩銀子,這幾年也是難為您了,這是我代謝家還上的,煩請堂祖父代為還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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