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莫名有一絲感傷,然而葉雲岫卻也培養不出什麼感傷來,不以為意地說道:「那不能,我只不過是從異世而來,我就是個肉體凡胎的人,沒那麼神奇,你當我真是什么九天玄女呢。」
謝讓無聲失笑,曾經他是被無憂子「早夭」的斷言嚇的,再有就是那些困惑,如今她好好的在他懷裡,讓人心滿意足。
「雲岫,你看啊……」他心中措辭,想了想說道,「這些年咱們兩個一路走來,諸多不易,我的稱呼是一變再變,大當家,靖安侯,謝公子,郡王、攝政王,一直到現在,稱呼什麼的都有,你的稱呼就一成不變,所有人都叫你寨主。」
葉雲岫想了一下,還真是。
「所以我想……」謝讓含笑低頭,看著她說道,「如果你這稱呼要變一變,那就應該是……國主。」
「?」葉雲岫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望著他。
謝讓頓了頓,認真說道:「你考慮一下。我的性情,說的好聽點悲天憫人,其實就是仁弱,就如你所說的,道德感太重,容易拘泥。而你若來當這個皇帝,你只要往那兒一坐,便足以威加海內,懾服四海。」
葉雲岫道:「少拍馬屁,我可不會治國理政。你讓我用兵打仗沒問題,你讓我當皇帝管理偌大國家,我覺得不行。你別想坑我,做了皇帝處處不自由,一舉一動都有千萬臣民盯著,旁的不說,光是天天上早朝我都受不了。」
「這些都好辦。」謝讓笑道,「你想想,你都已經是皇帝了,那就應該你說了算。」
葉雲岫不以為然。
謝讓又誇她:「其實你這次處置隴右地方軍政就處置得很好,讓我一個人做出這般重大決策,我大約沒有這個魄力。」
葉雲岫慵懶地往他懷裡縮了縮:「不干。你別想哄我。」
雖說這後帳之中,凌亂旖旎的床榻之上,似乎不是個談論正事的地方,可兩人顯然也沒有更多的時間。
謝讓認真說道:「我這陣子想了許多,你我之間,原本珠聯璧合,一張一弛堪為互補,咱們一直都好好的,山寨之中你我二人當家,從來也不曾出現什麼問題,因為山寨的人從來也不必把你我分出高低,我們夫妻一體,各司其職,便是有分歧也能有商有量,根本無需區分誰為主、誰為輔。」
「如今我們打下了江山,反倒出現問題了。」謝讓下意識把玩著她溫軟的手臂,緩聲說道,「因為皇帝只有一個,於是便非要在你我之間分出個高低、主次來。那些人默認我登基為帝,我自己也這般默認,因為我知道你的性情,知道你不耐那些繁瑣的政事。可如此一來,皇權至上,普天之下都理所當然地將我置於你之上。」
所以那些人明知道她威名赫赫,明知道她揮兵天下打下了江山,明知道他們是夫妻,卻仍是敢於理所當然地給他獻美人,理所當然地認定她需要臣服於他,似乎就只因為她是個女子,就該臣服於他這個丈夫。這已經不是幾個美人的問題了。
「但是以你我二人的性情,若將我凌駕於你之上,甚至通過我來牽制你,時日久了我們只怕要生出嫌隙。」謝讓篤定道。
他們夫妻二人之間若生了嫌隙,別說夫妻感情了,便是整個家國天下都要再起波瀾。
葉雲岫靜靜聽完,停了停,撐起下巴抵在他胸膛,漆黑的眸子亮晶晶望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上邊?」
謝讓:「……」
謝讓:「!」
後帳之中,床榻之上,果然不是個談論正事的好地方!
於是……等小夫妻再探討一番「上下」的問題,天色大亮,太陽都爬到東山上了。
謝讓強撐開眼皮,他起來收拾一下就該回去了,讓那幾位老大人捉到他私自偷跑出京就麻煩了,這會兒趕回去,朝中還有幾件事等著,幾十萬大軍進城需要準備的事情不少,明日他還得裝模作樣率領百官迎接大軍凱旋。
他望著被窩裡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娘子,低頭親了她一下,俯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得先回去了,明天等著你?」
葉雲岫睏倦地縮著腦袋往被子裡鑽,胡亂嗯了一聲。
謝讓道:「那件事情就那麼說定了?」
又嗯了一聲,於是謝讓就當她答應了。
今日頂多再趕一百里路,大軍正是早飯時間,也不急著出發,她還能再睡一會兒。於是謝讓輕手輕腳地起身出去,掩好後帳的門,就在前帳穿衣洗漱。
他收拾好了,眼角眉梢掛著不自覺的春意,邁步走出了大帳,瞧見不遠處幾個探頭探腦的人影。
謝讓心裡不禁稍稍一窘。不過好歹他也是穩坐朝堂的攝政王,面上絲毫不顯,君子端方地坦然踱步過去,等著那幾人奔過來見禮。
「大當家!」「見過大當家!」「見過王爺!」
「免禮,各位將軍辛苦了。」謝讓溫聲道,目光掃過去,怎麼一個個的,一臉傻笑比他還高興。
「召集各營統領,我有事情。」他含笑吩咐道。
…………
次日,京城各處大街上,一早就有身穿甲冑、手舉令旗的騎兵快馬報捷,大聲通傳:「西征大軍今日凱旋,灑道清塵,披紅掛彩,軍民人等,可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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