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看出紀雪的情緒變化，剛想說開玩笑的，就見她抬起頭認真道：「未婚先孕是不好的，在我心中，戀愛、訂婚、結婚、懷孕、生子這些應該是有順序的，但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考慮一下。」

謝靈怔住，她沒有想到紀雪會這麼說，因為在那篇紀雪和林曼的故事中，紀雪懷孕是逼不得已，根本沒有主動選擇權的，再加上童年時那個所謂弟弟的影響，她以為這裡的紀雪應該也是不太喜歡孩子的，剛剛那麼問只是想到那個破套子的事，隨口一提，想看看紀雪是什麼反應。

沒想到，竟然一下子被感動了。

她心疼地捏了捏紀雪下巴，認真道：「胡說什麼，有原則是好事，幹嘛這麼忍讓我，你這麼年輕，我哪裡捨得。」

後面那一句謝靈說得聲音極小，但紀雪還是聽到了，她傻笑著抬頭對上謝靈的眼睛，主動吻了一下那拉直的唇角。

專心開車的佟陽看著正前方的陽光，伸手拿起女朋友送她的墨鏡，動作熟練地架到了鼻樑上，給小謝總靈當職的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狗糧的味道。

謝靈在公司樓下下車，進門前不忘回身朝車裡的紀雪揮手。

今天陳佳佳因為車子保養，也是讓對象送過來的，她看著一臉甜蜜的謝靈，小跑著追上來，八卦道：「笑得這麼甜，剛剛車裡坐的誰啊？」

「你猜。」謝靈心情很好。

陳佳佳壞笑道：「女朋友吧？看你最近的狀態一定是戀愛了，哎？是不是上次在你家見到的那個女孩，很漂亮的哇。」

「是的。」謝靈微笑著點頭，「回頭請你喝喜酒。」

陳佳佳爽快答應。

兩人一起進電梯去公司。

中午吃飯的時候，陳佳佳剛想問謝靈要不要一起吃午飯，就看到先前來過兩次的那個男人又來了，只是這一次沒見著那個女的。

「那拜拜，你忙。」陳佳佳對謝靈揮手。

謝靈點點頭，帶著一身酒味的紀祖去餐廳，這次換了一家，但還是靠窗的位置。

她今天又點了一大桌子的菜。

紀祖坐在對面，眼神相比昨天渾濁了許多。

謝靈開門見山：「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紀祖的聲音有些啞，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又盯著謝靈問：「你是怎麼知道紀博不是我兒子的。」

他相信眼前的這個富家女既然知道，劉玲花那個賤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也一定知道紀博是誰。

謝靈靠著椅背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是姓林的老闆把你們從邊岸接來的吧？」

紀祖哼了一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謝靈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輕點，「她能找到你，我又為什麼不能知道你們的事？不相信我你可以去做DNA比對，去醫院查一下就有結果。」

「那你……你知道那孩子是誰的嗎？」紀博低下頭，聲音低了些，但更顯沙啞。

謝靈搖頭：「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你認識的人吧。」

關於這一段，謝靈當初只是隨手一筆，根本沒有細想也沒有細寫，反正孩子肯定不是紀祖的就是了。

不過仔細想想，劉玲花那種沒出過遠門的農村婦女，應該是不太會認識什麼太遠的人的，一定是村子裡或者周圍村子裡的，這樣的話，那紀博的親生父親就說不準會是紀祖認識的人了。

紀祖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謝靈抿唇看著他，實際上她是有點害怕對面這個男人會突然暴走掀桌，弄髒她的衣服的，不然她也不會總是點上一桌子的菜，因為愛吃是紀祖的一大弱點。

貪吃的人格外好對付，但是，貪吃的人十分情緒化又有暴力傾向的話，難度就大了。

所以，謝靈是在賭。

——賭他看在一桌子美食的份上不會跟她掀桌子，就是不知道，這個性格詭異的男人對於美食的欲望會大一點，還是對於妻子的欺騙更氣一點。

結果顯然，食慾戰勝了怒火。

謝靈賭贏了，又一次保全了她的工作服。

紀祖沒再和謝靈糾結孩子是誰的這個問題，轉而說起了紀雪。

「我知道你喜歡我女兒，那個林老闆也喜歡她。」紀祖說著抹了一把臉，頭髮相比之前又白了很多，這麼短的時間變化竟然如此明顯，頹然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可憐的老頭。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想一想，紀祖的確是可憐的，但是只要涉及到紀雪，謝靈就沒法客觀。

「是的。」謝靈點點頭，她知道和紀祖溝通要比和劉玲花溝通省事，也就不兜圈子了。

紀祖說：「關於紀雪，我其實挺沒臉提的，她是我們……我撿來的，不是自己親生的，我也不怎麼疼她，但總歸也沒讓她餓死，我這兩年身體不好，也都是她寄錢給我買藥吃，說良心話，我挺對不住那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