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很快拎著箱子來了,趙沉茜讓裁縫先給小桐量尺寸,她去外面挑選花樣。趙沉茜選布時,聽到街上許多人都在討論即將來臨的戰事。
「聽說了嗎,大齊皇帝要御駕親征,來海州剿匪。據說汴梁為這一戰秘密籌備了許久,準備了足夠十萬大軍吃半年的軍糧,看來這次,北梁人是鐵了心要拿下海州了。」
路過的百姓聽到,全都停下來詢問,消息越交換越詳細,看來海州要起戰事已是板上釘釘。滿大街都飄蕩著人心惶惶,有人擔心道:「雖說目的是海州,但一打起來,那些兵匪哪裡講道理,恐怕周邊城鎮都會被洗劫一空。唉,我們家還有兩個孩子呢。」
「你們家孩子還小,夠走運了,家裡有閨女媳婦的才要擔心。」一個老人義憤填膺,罵道,「剿匪剿匪,他們沒來之前,什麼亂子都沒有,我上次去海州城,除了進出盤查嚴,城裡面市曹井然,有老有幼,竟然比山陽城都安全。等著瞧吧,皇帝帶著這十萬北梁軍隊來剿匪,匪才是真來了!」
周圍人聽到都沉默了,生活在北梁人統治下,誰不懂這個道理呢?這些年光忍受胡作非為的北梁巡察就夠痛苦了,等將來城裡出現無數北梁士兵……他們都不敢想。
一個年輕人抱有僥倖,問:「刺史呢,他是山陽城長官,如果有北梁人進山陽城作亂,他不管嗎?」
周圍人齊齊嗤聲,街上到處都是巡察,他們不敢說刺史的壞話,但眾人的反應已證明了態度。一個能硬生生拆散女兒女婿,將長女獻給大齊皇帝的人,會將北梁人拒之城外嗎?呵,恐怕他開門迎都來不及。至於城裡百姓怎麼樣,反正禍害不到他的府邸,他才不會管。
一個老婦人想到家裡的孫女,長長嘆息:「這世道,還有王法嗎?沒完沒了打仗,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句話是多少人的心聲,有人忍不住了,不顧三綱五常罵道:「都怪臨安那個小皇帝,要不是他膽小怕事,避戰不出,一昧求著和北梁人和談,怎麼會如此?他棄了王城逃跑,在江南繼續做他的太平天子,倒苦了我們做三等人。」
如今北梁疆域遼闊,治下分三等人,第一等自然是梁人;第二等是生活在幽雲十六州的漢人,他們雖然是漢族,但已經被北梁統治多年,接受了現狀;第三等,是原屬於燕朝,戰敗後不得不歸屬北梁的中原百姓。這些百姓不服北梁人統治,不肯換北梁衣服,頻頻反抗,北梁皇族很厭惡這群「刁民」,將他們貶為最下等、最卑賤的三等人。
有人開頭後,其他百姓也紛紛傾吐大逆不道的話:「從旁支過繼的到底不是正經龍脈,皇位不該是他們家的,哪怕被扶到龍椅上也成不了真龍。瞧瞧那孬樣,一碰見北梁人就嚇破了膽,若昭孝皇帝的正經太子能順利長大,怎會如此?」
眾人紛紛遺憾昭孝皇帝沒有兒子,一個教書先生一臉憂憤,道:「從憲文帝起龍氣就越來越弱了,憲文帝子嗣不豐,好歹還有三個兒子,昭孝帝卻連生三個公主,好不容易生下一個皇子,還在襁褓里就夭折了。要我說禍根還在憲文帝,他一昧寵著皇后高氏,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不寵幸後宮,還縱容高氏插手朝政。前有高太后,後有福慶公主,牝雞司晨,亂了綱常,上天這才會降下懲罰。」
外面說得熱鬧,連秋水閣的夥計也被街上的談話吸引,忘了招待趙沉茜。趙沉茜樂得清靜,獨自站在一邊挑選花色。
她早就習慣了,亡國都怪女人,太平盛世都是男人的功勞。明明是高太后垂簾聽政那些年施展仁政,修生養息,這才有了昭孝帝親政時的強盛國力,但朝野卻將功勞都算給昭孝皇帝,讚美昭孝帝是少年天子,雄韜大略,堪比秦皇漢武。
呸,就憑他,還敢自比秦皇漢武?
趙沉茜攝政第一年,拿到戶部帳本時,被國庫的空虛程度驚得瞠目結舌。昭孝帝剛愎自大,還好排場、好顏面,他在位二十五年,親政十五年,期間大舉選秀,大興宴飲,迷信僧道,宮女、寺院數量激增,皇宮用度日益奢靡,最後滾成了一個天文數字。上行下效,汴京達官貴人也紛紛模仿宮廷的排場,攀比之風至甚。
如果他只是一個花錢多的昏君也就罷了,但他不是,他是一個自比政、徹的昏君。因少時被高太后垂簾聽政,無人聽他的話,養成了昭孝帝心胸狹隘、猜忌多疑的性格,他掌權後,高太后朝的宰相重臣全被貶謫至死,敢為那些人說話的臣子,後來全都以各種理由丟了官。可想而知,這樣一來朝堂中無人敢說真話,忠直之士鬱郁不得志,升上來的儘是溜須拍馬之輩。這樣一幫人把持朝政,不難想官場多麼烏煙瘴氣。
昭孝帝死後,趙沉茜奪得大權,接手這麼一個爛攤子,而汴梁眾人卻還沉迷於歌舞昇平之中,不知大廈已危。前兩年趙沉茜鐵腕統治,她大舉擴充皇城司,強硬清洗政敵,等將權力都攬在自己手裡後,便立刻推行新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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