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情愣了一秒，立馬點頭，「而且他現在不是和你結婚了嗎？你去說說，幫幫家裡…」

吃飯的目的從不是緩和家庭之間的關係，他們不過是拿著這個當幌子，讓她過來，好跟她提條件罷了。

如果這樣，她在這個家裡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一個物品，哪兒需要往哪兒送？不需要了就是一句『搬出去』便再也不管。

這個是家人嗎？

姜樓只覺得自己忍耐到了極限，她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說：「我不會幫你們的。」

姜澤先不可置信：「什麼？」

目光與他對上，姜樓重複一次，清晰決絕：「我不會幫你們了。」

「嫁了個比自己大8歲的老男人，還當寶了。」姜聽嘖嘖有聲地說，滿臉不屑。

這句話仿佛一句天大的笑話，姜樓忍不住笑了一聲，一動不動盯著她。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種狀態面對這一家人。

「看不起他？那別來求我啊。」姜樓站直身子，全然沒了以往的膽怯與忍讓：「你們現在裝出這幅家庭和睦，來求我要周祁銳幫你們的樣子，真的太可笑了。」

「姜樓！你什麼態度！」姜澤先猛拍桌子，力道帶翻了碗裡的湯，灑了些在姜* 樓的手臂上。

他站起來指著姜樓，語氣憤怒：「我們請你過來吃飯已經是給你機會了。」

「機會，什麼機會？」姜樓直接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回姜家嗎？不過是個我不要了的地方，你還當寶了！」

「你們真當我是好個脾氣，什麼事兒都只會點頭答應是嗎？」她的眸子清冷，帶著刺骨的寒意，「這是我最後一次過來見你們，以後就當我和我媽一樣，死了吧。」

第31章 主動親上去

打電話的時候說什麼是給自己道歉的， 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幌子，他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錯，又怎麼會想著道歉？

姜樓頭也沒回， 轉身離開包間的時候，畢情站在姜澤先身邊， 很小聲地嘆了口氣，因為環境足夠安靜， 姜樓聽清楚了兩人的對話。

「你和她慪氣幹什麼？哄好了咱們的項目不就能順利進行了嗎？大不了以後再翻臉...」

「沒必要，我沒這個女兒。」

......

淡哂一聲， 姜樓徹底邁開步子離開，此時的走廊里並沒有任何人，她走在其間，逐漸拉開自己和姜澤先， 和整個姜家的聯繫， 直到電梯門合上， 電梯向下行去， 這之間的所有聯繫就徹底崩斷了。

過往如同雲煙， 隨著電梯上逐漸下降的數字一點點浮現又消失，像某個倒計時， 將她這麼多年來的期待與渴望全部殺死， 最後留下了一句『我沒這個女兒』。

她心裡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覺， 既不悲傷也不憤怒，但也算不上什麼痛不痛快的範疇，她只是覺得， 今天的自己， 好像從某個地方走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對的， 但她能肯定，自己不會再回過頭去。

離開酒店的時候，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濛濛細雨，姜樓走在街道上，並未急著打車。

只是很慢很慢地，和多年前的自己一樣，漫無目的的向前。

這一刻，她好像和十五歲那年的自己並肩著，以高出一個頭的高度，以已然成熟的模樣，以22歲的年紀，和過往的自己並肩。

「你沒有家了，你又被拋棄了...」身側的人喃喃開口，語氣裡帶著絕望與崩潰。

「媽媽死了，爸爸也不要你，你的房間被別人霸占，你甚至連姜家人的身份都丟了...」

那個十五歲的自己還在說著，姜樓無言，只是聽著她在不停地傾訴著自己的情緒。

朦朧細雨逐漸變大，慢慢將她的衣服打濕，但她依舊沒有停下，只是向前走著。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世界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媽媽的愛，為什麼我沒有？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我活該嗎？遭受這一切是我活該嗎？」

「可我什麼也沒要，我只是想讓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而已，我只是想要一個家而已...」

身邊的女孩兒訴說著，眼淚早已流滿她稚嫩的臉頰，大雨傾盆而下，她不停地用手背擦著湧出來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要哭的動作。

許久，姜樓停下步子，抬眼看著面前的建築。

是一個穿著太空人服裝的小熊雕塑，很大，大雨落在它身上的時候，彈出點點水花。

以前這裡擺著的並不是它，而是一個天使女神像，何銘雪和她都喜歡的一個動漫人物。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熱度早已不似當時那般，天使女神像也被替換掉，什麼也沒留下。

她仰頭看著，細密的雨落進她的眼裡，再從臉頰滑下。

但她內心無比平靜，仿佛只是在某天晚上，出來採風，或者是將視線虛盯著某處打發時間。

突然，一把傘伸向她的頭頂，遮住了一切往她身上下落的雨水，隔絕了外面一切雨意和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