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布料乾乾淨淨,顯然是被用心洗過了。
「為什麼不扔掉,反而放在這裡」黎霜問道。
裴晏隨意看了一眼,「這是大小姐的東西,我怎麼敢隨便丟掉洗乾淨之後就放在這裡,忘記了。」
可是黎霜並不完全相信,他每天都能看到這個桌子,怎麼就能忘記了呢
「那還給我,我去扔。」黎霜作勢要去拿走桌上的碎布,卻被裴晏搶先一步壓住。
他笑道:「不麻煩大小姐,我自己處理。」
裴晏的動作徹底印證了黎霜的想法。黎霜慢慢收回手,看著裴晏繼續給自己上藥,問道:「你這是傷口裂開了」
「也不是,」裴晏搖搖頭,「剛才洗了個澡,想重新上一遍藥。」
黎霜見他面不改色,猙獰的傷口在他手下就像一道再淺不過的痕跡,處理得也馬馬虎虎,漫不經心地把藥塗在傷口上,就像是為了應付什麼。
「你和凌逸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相處」黎霜目光未動,「其實他沒有你想得那麼……」
「嘶,好疼,」裴晏突然打斷了黎霜的話,把藥膏遞給黎霜,「大小姐幫我塗,行不行」
黎霜神色有些古怪,有些猶豫地接過藥膏,用手指點了點,輕輕塗在了裴晏的手臂上。
「你不是平時不怕疼嗎怎麼這會兒就忍不了了」黎霜狐疑地問道。
裴晏盯著黎霜,語氣莫名,「就是疼了唄,我下不去手了。」
聞言,黎霜也沒有多想,繼續抹著藥膏,「你們倆平時稱兄道弟的,完全沒必要整日不對付,如果你對他有什麼誤……」
「哈」裴晏有些驚訝,「我怎麼會對他有什麼誤會,我又不是閒得慌。」
黎霜抬頭看了一眼裴晏,「最好是這樣。」
「哎,」裴晏極重地嘆了口氣,見黎霜塗完了藥,定定地盯著她,道:「什麼時候大小姐也能為我說說話。」
「什麼」裴晏的聲音不大,黎霜分心去合上藥膏的蓋子,沒有仔細聽。
裴晏聳了聳肩,「沒什麼,我說我和那小子沒什麼事,大小姐不用操心。」
「行,」黎霜用桌上的布條給裴晏重新纏好,「我來就是看看你有沒有什麼事,畢竟帶著我游那麼遠,怕你吃不消。」
裴晏趁著自己還沒穿上衣裳,給黎霜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我的體格大小姐還不清楚帶你去青湖游個來回都綽綽有餘,怎麼會吃不消」
「沒事就行,」黎霜最後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要走,「我就來看看你,沒別的事。」
她沒走幾步,身後的裴晏又站了起來,對著她道:「大小姐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吧」
黎霜站定,轉身看他。少年的眉眼被燭光暈染上了一層柔光,先前在船艙上的凜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朦朧的柔和。
「你混進大皇子的侍衛里,這可是殺頭的事,怎麼就不害怕呢」她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裴晏笑了一聲,「大小姐是想問這個我是大小姐的暗衛,做這些也不過分吧」
「難道你的命就不重要嗎」
「沒大小姐的重要。」裴晏毫不猶豫地答道。
黎霜一時無話,二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中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就像隔了一層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那我如果當時不在,大小姐準備傷了大皇子」裴晏想到了黎霜當時舉起簪子要往馮御身上刺的情形。
黎霜愣了愣,「是。」
「那也是殺頭的事。大小姐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裴晏語氣輕快,露出了黎霜最熟悉的表情。
「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裴晏歪了歪頭,「大小姐怎麼會這麼想,難不成有什麼話要說」
黎霜頓了頓,唇上的觸感好像又清晰可感,立馬搖了搖頭,「早些休息,我走了。」
「好夢,大小姐。」裴晏朝黎霜的背影招著手,歡快的聲音隨著風吹到了黎霜耳邊。
黎霜腳步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裴晏的視線里。
門被關上後,裴晏遲遲沒有動作。他的一隻手搭在木門上,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唇上。但頭卻一直低著,不知道在看地上還是在看什麼,就這樣站了很久。
二人在方才達成了一種默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一件事情。
他隱隱從黎霜方才的話中感覺出了什麼,甚至隨著她的話越發肯定。但是就是在他都能感覺到這樣的變化的時候,該響起的聲音遲遲沒有到來,直接推翻了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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