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裴晏看了眼被影兒放回桌上的鐲子,又掃到了黎霜詭異的手腕,意味深長道:「真有意思,哪有這麼厲害的毒」
「說不定過幾日就自己好了,別擔心。」黎霜淡道。
裴晏當即道:「沒錯,到時候我就把公文搬到大小姐屋子裡,一句一句念給你聽然後去大理寺辦事的時候我也陪著大小姐,告訴你小心腳下」
他語氣輕快,但黎霜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如果現在不重視,以後的麻煩之後越來越多。
「那……」黎霜掙扎了一會兒,眼神空洞地轉過頭,朝著自己認為影兒站著的方向,「去熬些藥來吧,決明子,枸杞之類的,或許能有所緩解」
影兒當即應下離開,裴晏坐在床榻上,托起黎霜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將衣袖向上攏了攏,提到了手肘處。
如果說黎霜纖細的手腕讓那些青紫的痕跡看上去並不算觸目驚心,那蔓延到整條手臂的似蟒蛇般的紋路幾乎占滿了裴晏的視線。
對於這種冒犯,黎霜罕見地沒有阻止,目光轉到裴晏的方向,卻是在看他的頭頂,「你不是什麼都會嗎,這個毒,你能解嗎」
「是毒是蠱還說不清楚,」裴晏放下了黎霜的手腕,看著她無神的雙眼,竟覺得有些陌生和煩躁,「不舒服」
「也沒有,」黎霜搖搖頭,「方才覺得頭暈,現在倒好些了,只是眼睛看不見,怪可怕的。」
裴晏沒有說話,握著黎霜的手,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是忘記了放開,還是故意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表達些什麼。
他目不轉睛,傷口已然恢復了的手緩緩撫上了黎霜的眼角,但沒有真正碰到,只是虛虛撫了撫。
這雙眼睛是很漂亮的,恰到好處的、相得益彰的鴉羽般的睫毛配上微微上揚的眼角,棕褐色的瞳孔在思考的時候總會靈活地轉來轉去,透著和熙而清亮的光芒。
可是現在這雙眼睛因為某些原因失去了神采,竟透出些灰暗來,甚至轉動的眼睛都顯出些遲鈍的感覺。
向來對一切胸有成竹的裴晏,第一次對這樣的情況有些手足無措。
他這次的確沒有辦法,領先這個世界幾千年的記憶和能力也沒辦法立刻解決黎霜的情況。
裴晏只能看著黎霜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緩緩轉動,但萬物都無法在其中映出色彩來。
「你怎麼不說話」黎霜打破了沉默。
裴晏放下手,盯著黎霜的眼睛,問道:「還記得我之前和大小姐講的那個故事嗎」
「什麼」黎霜微蹙了眉,「故事」
「從前有個烏鴉,它喜歡收集世界上最漂亮最耀眼的東西。然後有一天,它的主人讓它去找一顆最奪目璀璨的寶石,但它卻銜來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黎霜突然記起來了,覺得毛骨悚然,佯怒道:「你現在說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裴晏還是笑著,想讓黎霜看見自己的表情能開心些,結果意識到她現在看不到,又自覺無趣地聳了聳肩,「你之前不是去了冷宮一趟,聽到什麼狸貓換太子」
黎霜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無厘頭問這麼一句,但還是把當時的所見所聞告訴了他,順便將寧貴妃給她說過的後宮舊事與他說了。
聽完後,裴晏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點,「大皇子和福盈公主是同一晚出生的,而和福盈公主母妃一向交好的妃子在她生產那晚突然行為詭異」
「是,」黎霜點頭,「冷宮那位看上去比皇后老上許多,但我覺得她應該是和皇后差不多年歲,甚至可能還更年輕,冷宮的磋磨已經讓她變了模樣。」
「被掉包的太子就在你身邊,」裴晏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那不就是……」
而黎霜沒有認真聽裴晏的話,還處在悲憫之中,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被裴晏緊緊握住,忙抽了出來,朝一個方向道:「登徒子。」
「拉手都不行」裴晏語氣很是委屈,本想擺出楚楚可憐的神情,但又放棄了這個想法,「我身上該看的,大小姐不都看過了,怎麼現在還害……」
砰——
瓷器碎裂聲打斷了裴晏的話,二人一齊轉向聲音的源頭,裴晏看見凌逸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目光有些崩裂。
裴晏知道他聽到了什麼,很是無所謂的模樣,安撫似地拍了拍黎霜的肩膀,「我去處理。」
「怎麼連藥碗都端不穩了」裴晏見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頗為可惜的模樣。
凌逸看了眼床榻上的黎霜,壓低了聲音,道:「你說什麼什麼叫你身上該看的小姐都看過了,你知道你這樣說會有損小姐名聲嗎」
「你如果不說出去,那有什麼好擔心的」裴晏逼近,「你會嗎」
「我當然不會!」凌逸當即道:「可是你為什麼這麼說難不成……」
他十分隱晦地看了眼裴晏的某處,眼神頓時變得狠厲,「你憑什麼……」
「兄弟,」裴晏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該打聽的就別打聽,反正大小姐清清白白,沒人會說她什麼。」
凌逸正要說話,裴晏轉身看了一眼黎霜,「你瞧瞧你多冒昧,這好好的藥都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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