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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正一顆一顆拾著棋子,聞言指尖停頓片刻,他望著棋局,微微出神,半晌才終於啟唇回答。

「朕有點怕。」

陳度這回真來興趣了,什麼情況能讓殷胥這麼個人說出有點怕三個字,正好奇地挑眉之際,常喜已經識趣地退了出去。

「吵架了?薛二還生著氣?」陳度問。

殷胥:「她若生朕的氣就好了,甚至恨也好。朕唯一怕的是,她已徹底放下了。」

陳度正想脫口而出,若薛二放下了,你也就放下唄,這有什麼的,可話語在瞧見殷胥此刻神情的瞬間咽回了肚子裡。

嘖,看得人心酸。

殷胥側身望向南窗,竹影疏落,映在青紗上搖搖晃晃。

陳度眼尖地看到了殷胥腰間那青色的香囊,半新不舊,也不知道繡了個什麼,丑得有點認不出來,但就是有點眼熟。

半晌,陳度摸摸下巴終於想了起來,這好像是當年薛二給殷胥繡的香囊,是說要繡只虎來著?最後繡成了貓。

因著實在丑得太顯眼,他們幾個都笑了好一番,都把薛二笑惱了。太子殿下卻是真心誇了番,把人給好說歹說哄好了,這才拿到了那個香囊,本來薛二都想絞了重繡一個來著,硬是被勸下來了。

就這個香囊,殷太子一直掛著,被多事人嘲笑了也沒摘下來,只不過後來,上戰場了,就沒再見過了。

沒想到陛下竟然還留著。

「當年再怎麼好,也是過去了,而且她已為人婦了。」陳度沒忍住提醒道。

當年殷胥獨去燕雲,後來鴻書數封,也不得原諒。甚至成婚前夕,殷胥孤身遠赴千里回長安,險些暴露身份,弄得滿身是傷,就這樣薛二也不願見殷胥一面。

這真是在生氣嗎?

怕是極有可能已心儀他人了。

這話陳度沒敢說出口。

即便陳度不說,殷胥又何嘗想不到,目光漸漸幽深下來。

陳度瞥見這目光,不祥預感浮上來,這絕不像是會輕易放手的樣子。

若薛二當真心儀旁人,陛下要如何?

「不會強取臣妻吧?」

殷胥眉目低垂,聲音淡淡:「不會。」

他求的從來都是完整的她。

她的心,比她的身,更重要。

殷胥輕輕摩挲著茶盞,她恨他也好,只要心中還沒放下,那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喜歡可以變成恨。

恨自然也可以變成喜歡。

只要還在意,就有機會。

殷胥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第二日。

已至掌燈時分,幼青看著書卷,打算再過一陣子就歇息了,外頭又傳來通稟,道沈二爺來了。

沈文觀走進來的時候,略帶喜色。

幼青有些莫名,沒放下書卷,只看著來人,眼神有些疑惑。

玉葛奉上茶來,沈文觀喝了口,神神秘秘地道:「天道好輪迴,風水輪流轉。」

幼青蹙眉,是真的沒懂。

「什麼好輪迴?」

沈文觀望著幼青直嘆氣。

他昨天其實來了一遭,聽見裡面的哭聲都被嚇了一跳,薛二平時那麼個冷靜的人,竟然哭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還想慰問一下來著。

「你先說,昨天怎麼回事?」沈文觀問。

幼青垂下頭,望著手中的書卷,半晌道了聲:「沒什麼事。」

「那你昨天為什麼哭?」沈文觀不信。

幼青:「……」

半晌,她輕咬著牙:「真的沒事。」

沈文觀屏了口氣,又試探著問:「是不是跟陛下有點關係?」

幼青終於抬起頭,望向沈文觀,那目光里滿是你怎麼會知道?

沈文觀深深呼吸,他能不知道嗎?

他把胳膊往桌案上一搭,湊近道:「別想著瞞我了,外頭都傳開了。」

幼青:「傳開什麼?」

沈文觀心中直扼腕,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兒的,瞧見薛二和陛下一前一後從山林里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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