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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的殘忍?

陳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闔著雙目,胸口深深起伏。

佛堂之內,香火燎燎,光從殿門照進來,落在蒲團上跪著的背影之上,縷縷煙霧隨著光影浮動。

太后跪在蒲團之上,闔著雙目,手裡的佛珠輕輕捻動。

即便如此,還是不能緩解心中焦灼,佛珠捻動得越來越快,直到某一刻驟然停下,太后望著手裡的佛珠,目光深深凝住。

三年前,父兄驟亡。

三年後,又是如此情境。

太后目中終於顯露出,從沒有在旁人面前顯現過的,濃重的悲傷。

佛法教她釋懷,她也一直同陛下道要釋懷,可她又何曾真正釋懷過。

少年夫妻,走到相看兩厭。枕邊之人,最終變成生死仇敵。

父兄已死於他手,現在,這麼多年了,他竟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肯放過,他是該下十八層地獄。

太后不覺落了淚。

上天倘若有眼,庇佑庇佑兩個孩子。

即將成婚,即將幸福了,怎麼能在這樣的時候,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太后跪在蒲團上,深深叩首。

正在此時,外頭宮人忙忙來稟告,貼身宮人連忙請人進來。

小太監跪伏在地,面上儘是喜色,在太后緊緊的目光之中,聲音響亮而清晰地一字一頓道:「啟稟太后娘娘,陛下醒了——」

長長的聲音,洪亮地迴蕩在佛堂之中。

太后驟然鬆了一口氣,卻又轉瞬緊了起來,忙問:「薛家那孩子呢?」

「太醫道,箭已經拔出,暫時也是平穩的。」 小太監道。

太后終於徹底松下了心弦,望向貼身宮人,不自覺喜極而泣,扶著宮人的手起了身。

貼身宮人柔聲道:「吉人有天相,神佛也會庇佑。」

太后握著佛珠,念念道:「平安,平安就好。」

此時已至了晌午時分。

長生殿內,太醫等稍稍結束了忙碌,仍在處理後續的事,諸如擬定接下來的藥方,同宮人等交代平日裡需得注意些什麼。

殷胥緩緩地睜開了眼,望著明黃的帳頂,鼻間儘是苦澀的藥味。

這是回了宮,忽然他眼前浮現起,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幕。

鋒利的箭矢直穿透懷裡人的胸口。

他拔下身上扎的針,起身下了榻。

宮人瞧見時,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連忙道:「陛下不可,不可。」

殷胥只問:「二娘呢?她如何了?」

張院正瞧著殷胥連金針都拔了,差點急跳腳,連忙上前,要扶著人重新躺回去。

「就在偏殿裡,微臣已瞧過了,現下平安著,只是還沒有醒。陛下現在雖是醒了,可傷勢如此之重,這麼短時間是完全未好的,隨時都有可能再昏迷!」

可張院正眼睜睜瞧著,皇帝跟聽都沒有聽見似的,只徑直踉蹌著往偏殿而去,他只能在心裡暗罵道犟種,真是犟種,又連忙隨著宮人一同跟著去。

殷胥走進偏殿之後,推開隔扇門,就瞧見了床榻上靜靜躺著的人。

宮人太醫等紛紛請安,殷胥徑直走至榻前。

幼青安靜地睡在枕間,蓋著衾被,右手搭在外面,似是睡著了一般。

只是臉色極其蒼白,唇色淺淡得近乎消失,鬢髮凌亂地貼在耳側,唯有胸口輕微的起伏,昭示著尚活著。

殷胥半跪在榻前,靜靜地望著,很輕地握住了眼前人的手。

十指交叉緊扣,殷胥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很輕地垂頭,抵在了握緊的雙手之間。

張院正望著這一幕,有些不忍地別過了頭。

他抹了抹臉,喉間深深嘆氣。

這也太苦了。

即便如此不忍,張院正還是道:「陛下,小薛如今需得好生休息,陛下也先回去吧。」

半晌之後,殷胥輕輕地應了一聲,將幼青的手,放在了衾被之下,仔細地掖好被角,最後望了一眼之後,才起身離開了這裡。

至了黃昏時分,晚間時分,殷胥各來了一趟。

太醫本來想勸的,不能這樣頻繁的下床走動,可也知道根本勸不住,索性也只能放棄勸說了,只得跟著人去,怕出了什麼事。

期間長寧和陳度,太后等都分別來看了一遭,余夫人也來了一遭,陪至深夜才離開。

這般又過了三日,幼青仍沒有醒。

此番,張院正又施了針,依舊同前沒有變化。

太醫等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張院正也擰緊了眉,白須白髮都掉了一把,直嘆息:「倘若今日再不醒,恐怕……」

話語未盡著,沒有說完,可眾人都明白,又不禁望向榻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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