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飛雲極快,破風穿霧,颯颯作響。
初意的心情約莫與腳下的飛雲一般,急躁躁的。
不過一日,毒素就已蔓延十辰的四肢,手臂的筋脈開始顯現烏青色。
等到肌膚潰爛,五臟六腑和筋骨早已被毒素侵蝕。就算有還魂草,恐怕也無濟於事。
她曾無力的看著母親被洪水帶走,也曾挫敗的看著景兒日漸虛弱。八百年的平順,以為忘卻了這種情緒。今時,復從心底的深淵一寸寸被拽出來。
難受、不安,亦有擔心、害怕,害怕他果真就此死去...…
*
不多時,金烏躍空,霞光出雲。
終於抵達仙界。
初意眺望遠處,眼中映出緋色朝霞,還有渺渺煙霧之下的青山疊巒。只等穿過綿延千里的東山山脈,不遠就是鶴山。
進入山脈腹地,借著厚重的雲霧遮蔽,初意立刻施展變身術,變回自己的身形面貌。總不能頂著大魔頭的臉,在仙界肆無忌憚的穿行。
一想到師父鐵定會生氣,初意嘆了口氣,坐在雲頭,惆悵的撐著腮幫子。
「弟子玷染了他的身子,必須負責,屬實不得已啊。」
初意口裡念念絮絮,止不住的發愁,一心琢磨該如何求得師父諒解。
哪裡曉得,身後昏迷的十辰早已睜開眼。因太過虛弱,只能掀開一條縫隙,但也足夠打量她的背影。
她身形纖細嬌小,一身墨青色衣裳變成明亮的煙霞色,許是她平日裡穿的顏色。
他試圖動動手指,幾番嘗試,終是放棄。
龜妖的毒性不小,饒是在他力量巔峰時期,恐怕也不能輕易解毒。
雖說這毒不至於要他的命,但會慢慢侵蝕這具肉身,正如苦渡海所言,最終從內到外潰爛。
他本可以捨棄這副身子,重新找一具肉身。如此一來,便功虧一簣。
他須博得她的同情,贏取她的信任,一步步將她拖入魔網,才能順利拿到長順的靈骨珠,助他恢復力量。
但他如何也沒料到,她竟主動帶他來仙界療傷。
一個受命於天庭的仙官,怎會為救與魔尊關係匪淺的琴師,而長途跋涉回來仙界。
若被天庭知道,免不了受罰。
為他涉險?圖什麼?
他百思不解。
***
鶴山。
「你竟把魔族給帶回來,萬一遭遇天兵神將,你如何解釋!」洞府內,孟閬風止不住動怒。
他著實被突然出現的初意嚇得不輕,尤其她還帶回來一位魔族男子,心臟都得被她驚得要跳出來。
初意乖乖跪在地上,忙不迭否認:「不是的,師父……」
孟閬風喝止她的辯駁:「人都帶來了,怎麼不是?」
初意抬手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十辰:「他不是魔族,是鬼族。」
說罷,她嘿嘿扯了扯嘴角,好似不是魔族就能消去他的怒氣。
「你...」孟閬風差些心梗。
可罵又不忍罵,打又捨不得打,只得負手來回踱步,視線時不時瞥向地上的男子。
除卻慘白的面容,這人五官的確標緻。但他自認為了解這個從小拉扯大的徒弟,也知她情竇未開,斷不會因為男女之情而冒險將他帶來。
只能是因為救命之恩。
遙記得第一次帶初意出山修行,她曾一臉正色的與他講——『弟子若深陷險境,師父能救便救,不能救便棄,我絕不會怨師父。但師父若為救我而身負重傷,甚至丟了性命,弟子這輩子都會怨師父。』
她說這話時,神情嚴肅且冷靜,就像遭過苦痛後的感悟。
她見不得身旁的人為她捨命,多半緣於童年的經歷。
*
初意見師父皺著眉,一語不發,她心裡著急,忍不住道:「師父先別踱步……救人要緊呢!」
這話說出,即刻換來孟閬風一記刀眼,唬得她聲音都弱了七八分。
她壓了壓脖子,道:「他果真是為救我才受的傷,師父先救救他吧。救活之後,我再陪師父一起踱步。」
「誰要你陪為師踱步!救活後馬上帶他回魔域!」孟閬風總能被她奇怪的想法氣到心顫手抖。
初意努努嘴,忽而想到什麼,眼睛瞬間一亮:「師父答應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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