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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了抖肩膀,發現背上的人垂著手臂,睡著了。

不是不要他背嗎,現在倒是睡得舒服!梁儼心裡吐槽,腰背往前傾了些,以防背上之人仰過去。

梁微音心思細膩,見梁儼騰不開手,時不時就會挪到他身邊,給他擦汗餵水。

沈鳳翥睜開眼睛,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驚覺自己在廣陵王背上,猛地撐起身子,見那寬闊的後背已經濕透,再看天色,日頭西斜。

他竟在睡了一路!

「醒啦,睡得好嗎?」梁儼感覺貼背的暖意離去,知道沈鳳翥醒了。

沈鳳翥臉上一紅。

梁儼倒不是打趣他,心想沈鳳翥是有多累,道路顛簸,他深一腳淺一腳,這人都沒被顛醒。

「殿下辛苦,鳳翥無以為報。」沈鳳翥見他大汗淋漓,只能幫他擦汗。他手無縛雞之力,又身無長物,沒有什麼能回報的。

梁儼笑笑,他可不養閒人,現在無以為報,以後自有你的用處。

「鳳卿怎麼又喚我殿下,說了喊我名字就好。」梁儼見他給自己擦汗,知道他心裡不安,笑道,「鳳卿啊,背你,我心甘情願,莫要再說什麼無以為報了。」

梁儼覺得頸上的手臂圈得更緊了些,那團暖意重新貼上後背,心道他這禮賢下士算是做到位了。

走到太陽落山,終於到了驛站。

今日這驛站很是熱鬧,燈火通明,車馬滿庭。

趙山一問,原來是有幾個進京述職的官員。

驛丞說這幾位的家眷僕從多,只剩下幾間通鋪,讓趙山他們將就一晚。

連車馬屬都說沒有空馬廄了,流犯們只能安置在驛站空地。

趙山沒有為難驛丞,只說今晚給他們準備些酒肉。驛丞心鄰神會,備了濁酒羊肉送與趙山,就連流犯都給了稠粥和胡餅。

餓了一天一夜的流犯見到胡餅,猶如餓狼撲食,將分食的驛卒嚇了一跳。

那分粥的驛卒起了戲耍之心,把粥桶拖到遠處,像逗弄豬狗一般,努起嘴朝流犯發出「囉囉」聲,讓流犯到自己跟前領粥。

流犯們餓極了,只要能填飽肚子,哪裡還顧得上是否被當成豬玀。

「你這是在做甚!」一道嚴厲男聲從門內傳來。

那驛卒玩得正興起,被人打斷,心中不悅,以為是哪個押解的卒子來自己面前耍威風。

剛要還嘴,只見來人穿著青衫,頭戴幞頭,方臉長須,儼然是官員打扮。

「荀縣尉。」驛卒恭敬道。

「你分食便分食,何必作踐人。」荀彰斥道。

驛卒不服,大聲回道:「縣尉,這些人都是犯了重罪的流放犯,我不過替朝廷訓誡一番罷了。」

「按照律例,驛所只負責提供飲食住所,並無訓誡之權。」荀彰橫眉冷道。

小卒見他搬出大燕律,只好自認理虧,拱了拱手,閉嘴給流犯盛粥。

荀彰站在旁邊,盯著驛卒分粥,屋內官員見他倔勁兒上來了,也懶得勸他。

荀彰掃過一個流犯的臉,覺得頗像一位故人,只是那位故人出身顯赫,不會是流犯。

等那驛卒分完粥,荀彰才回到屋內吃飯。

他坐在旁邊吃酒,聽驛丞閒話,說這批流犯都是犯了事的達官顯貴,讓手下再去準備些乾糧,好榨些油水。

「老哥,還有甚油水?」李二喝了兩杯酒,滿臉通紅,「都是些抄家流放的窮鬼,那寶貝都進了國庫,哪裡輪得到咱們。」

「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西侯,長平侯,這可都是勛貴,還有幾個三品,隨便從指頭縫裡漏點都夠我們吃的了。」

「那都在大獄裡刮乾淨了,哪裡輪得到咱們。」

長平侯?

荀彰倒酒的手一頓,對同桌的官員說:「這人當真是醉了,那長平侯是太子的小舅子,長平侯之子怎麼可能會被流放。」

「可不是,這小卒喝了二兩馬尿就信口開河。」

李二見那一桌青衫官員笑他,麵皮漲紅,大聲嚷道:「哈哈哈哈哈,太子被廢鴆殺,長平侯的屍體只怕都臭了,他兒子算個屁,你們這些外州來的鄉巴佬哪裡知曉都城的風雲變幻。」

「啊——」

這桌都是外州縣的官員,這月余都在趕路,確實不知朝廷情況,聽到這話都大吃一驚。

李二見這幾個官員面容粗糙黝黑,衣飾簡樸,一看就是從邊州來的小官,他可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見識自然比這些鄉下來的強。

李二見他們驚詫,越說越起勁,最後拿起說書人的款兒,屋內眾人見他說得有趣,都只當個樂子聽。

荀彰越聽越心驚,哪裡還吃得下,放下酒杯,跑了出去。

了防止流犯逃跑,趙山用草繩綁住了流犯的手腳,拔了兩個兵卒看守。

兵卒瞥見荀彰的官服,便沒有攔他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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