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長兄突然的親近,阿九無所適從,下地後半晌不知該說什麼,生分道:「謝長兄。」
姬君凌亦不習慣,只淡淡頷首:「回吧。」說罷欲回到自己院中,轉身見到一道與梨花同色的身影。
姬君凌腳下稍一停頓。
阿九也發現了洛雲姝:「阿娘。」
洛雲姝徐步上前。微風拂過林間,她臂彎垂落的披帛被春風一勾,頓時如同有了生命,纏繞上梨樹枝幹的弧度柔軟纏綿,又一觸即分。
一如其人,溫柔但若即若離。
姬君凌餘光掠過那抹輕若流雲的披帛,又淡淡移到別處。
「您來了。」
洛雲姝還對此前的狼狽耿耿於懷,面對這位「晚輩」的問候,她極力讓自己儘可能地從容:「長公子。」
問候過姬君凌,又揉一揉兒子的發頂:「和長兄玩得高興麼?」
阿九道:「尚可。」
話雖如此,他小嘴卻微微翹起。洛雲姝看在眼裡,同姬君凌道:「阿九愛面子,長公子多擔待。」
正說著話,林子後方傳來一個清潤的男子聲音:「為父莫非是走錯府門了,聽下人說見長公子抱著九公子在掏鳥窩,還當是他們看錯了。」
洛雲姝回頭,一襲玉白錦袍的姬忽從樹後走出,溫文氣度與梨花甚是相襯。對上她目光,姬忽淡淡一笑。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到姬君凌身側時拍了拍長子肩頭:「為父才聽聞日前你遇刺中毒,可還好?」
姬君凌仍是下屬待上級的疏離態度,淡道:「一切無恙。」
姬忽略一頷首,這才與幼子說話:「阿九和長兄玩得可高興?」
阿九乖巧道:「高興。」
洛雲姝在旁饒有興致地看著。
她發現阿九在姬忽面前總是規矩又乖巧,會斂起沉寂,像個天真的稚兒,卻不似在她面前時隨意。
甚至面對姬君凌這位不熟的長兄,阿九都更為真實。
想來是姬忽一向克己自持,事事周全不出錯漏,才令孩子拘束。而姬君凌的冷淡則是我行我素的隨性。
洛雲姝一心想著天山蓮葉,希冀地看向姬忽:「回來了。」
暖陽映照下,那一雙桃花眼微光瑩瑩,滿是期盼。姬忽溫和的目光停落在她眉間,唇際笑意溫煦:「嗯。」
這對曾為夫妻的人雖差了十來歲,但姬忽養尊處優,乍看也只大洛雲姝六七歲。一人溫和穩重,一人溫婉但難掩散漫本性,倒是很般配。
姬君凌置身事外地旁觀著。
璟瑄院中的老人曾言:「夫人和二爺乃指腹為婚,夫人希望郎君溫存些,奈何二爺性子內斂,那三年二人雖和睦,也只限於相敬如賓……」
多年後父親再娶,眾人也說:「郡主與二爺相敬如賓。」
姬君凌也曾如此以為,他父親待人溫和,卻從未把誰真正放在心裡,與誰成婚都只會和對方「相敬如賓」。
然而此時父親含笑望著洛雲姝,露出少見的溫柔。顯然,他與這位前繼母並非相敬如賓,而是兩情相悅。
父親這樣克己的人也會沾染情愛,溫柔對待一個女子。
這讓姬君凌頗為意外。
但他始終認為,情愛這種東西除徒增牽絆之外,別無用處。
-
姬忽終是帶回天山蓮葉,剩下那味峚山丹木亦有了消息。
與此同時,姬君凌的毒也將近解清。這毒本就不難解,是因以毒攻毒的法子傷身才需分幾次服藥,最後一次調製解藥那日,洛雲姝放了許多血,剛讓人將藥送至璟瑄院,眼前便一黑。
「當心!」
淡雅的沉水香靠近。
洛雲姝被一雙溫暖的手扶住,姬忽溫潤的面龐在她眼前忽隱忽現。
望見那雙鳳眼時,洛雲姝心裡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纏住。她定定望著他,一時半會分不清他是誰。
是前夫姬忽?
還是他那位長子姬君凌?
洛雲姝臉貼在他胸口,仿佛只要如此就能填補心中空洞。
上次這般還是在遇賊那日。
一次可能是錯覺,兩次總不會。洛雲姝再次謹慎起來。
莫非真的是情蠱甦醒了?
已然和離的兩個人再次被情蠱綁住,對彼此都不是好事。
思及此,洛雲姝頭都大了。
「雲兒?」
姬忽關切的呼喚如砸入水中的石子,勾得洛雲姝動念,她壓下內心想靠近姬忽的衝動,虛弱道:「我無礙……取了太多血一時體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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