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闌沒料到他竟是在計較這個,微怔了一怔,失笑道:「你從來不信這些,今日是怎的了?你究竟許下了什麼願望,竟然緊張至此?」
她的目光移到他手中紙鳶上,紙鶴上他金鉤銀畫的筆墨已被厚重腐臭的污泥掩蓋,字跡依稀可辨:
願阿闌平安喜樂,一生無虞。
她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脖頸,痛苦到無法呼吸。
回府的路上,二人相對無話。那隻斷了線的紙鳶,成為了他牽腸掛肚的隱憂,以及她不敢回應的深情。
顧景曈將她送回後院,細細囑咐:「五日後,我要隨陛下去春獵,需離京半月。到時候不能陪在你身邊,你好生照顧自己,無聊了便出門逛逛。若遇到什麼困難,即刻寫信與我。」
他以前要去哪裡,都是說走就走,從來了無牽掛。如今府中住著一個她,好似整顆心懸在了她身上,恨不得事無巨細叮囑,唯恐遺漏了點滴。
「好,景曈哥哥放心去。」
他嬌俏明媚的小姑娘站在春光里,爛漫如灼灼桃花。看似是他為她建造出這樣一片天地,其實這方後院才是他的避風塘。那些波雲詭譎、機關算盡,都被隔絕在院牆之外。在這裡,在他眼前,只有他的幸福。
回到前院後,仲明困惑詢問:「大人既捨不得姑娘,為何不將姑娘一同帶去春獵?」
「我自然是想的。只是多加權衡,還是將她留在京中最為妥當。」顧景曈眸色沉沉,「其一,春獵雖有攜家眷同去的傳統,但阿闌與我畢竟還未成婚,我不想使她遭人非議。其二,芷瑰公主也會去獵場,這位殿下刁蠻任性,我雖自信算無遺策,卻不敢拿阿闌作賭。若我帶她同去,卻未能照拂好她,後果難以想像。」
他已經因為疏忽犯過一回錯了,又怎敢再錯第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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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使團既在京中,自然是要一同去參加春獵的。陛下帶上了皇后和王貴妃,並端惠、芷瑰兩位公主,文武重臣也攜同家眷前往。
此次有南詔在場,陛下添了不少彩頭:狩獵中拔得頭籌的,御賜龍吟寶劍一柄,第二名賞金絲軟甲,第三名賞千金。將領們士氣十足,欲彰顯一番大盛國威。
狩獵的排名按照獵物的難度和數量計算。謝元清信心滿滿,他可是大盛最驍勇的將軍,七歲便可拉開三石之弓,十歲能獨自斬殺黑熊。區區一次圍獵,還不是手到擒來?
謝元清背上箭囊,翻身上馬,往圍場深處的密林長驅直入。那裡有最兇悍的獵物,才配得上讓他動手。
今日卻與往年不同,他沒有遇見豺狼虎豹,整個樹林裡靜謐得過分,連鳥叫聲也未曾聽聞,只有□□的汗血寶馬在不安地打著響鼻。他征戰殺伐多年,有著最敏銳的直覺,這樣反常的寂靜,背後往往藏著極致的兇險。
他下了馬,蹲下身撥開草叢,果然在泥土中看見了幾道爪印——是狼!
狼這種動物相對聰明,往往成群結隊,會互相配合、埋伏圍攻。謝元清環顧四周,茂盛的草木後藏著幾對幽森的眼睛。他迅速拉弓引箭,箭矢朝著目標飛射而去。一隻狼慘叫一聲,哀嚎倒地。
頭狼見狼群行跡敗露,當機立斷,一聲長嚎,狼群伺機而動,猱身而上,將謝元清團團圍住。他同時架上三支箭,齊齊射出,竟分別命中三隻狼的要害。
狼群奔馳極快,瞬息間已至身邊。他好似背後長了眼睛般,矮身躲過身後一狼的撲咬,從腰間拔出短刀,穩穩刺入它的咽喉,刀刃翻轉而下,順著它的胸腹中線一剖而下,整齊切開。又有一狼朝他右臂處張口咬來,他曲起手肘,重重擊在它下頜處,將它撞飛出去。
狼群攻勢愈猛,謝元清又擊殺四隻。勁風襲來,他就地一滾,翻身躲過一狼的撲襲,卻另有一隻趁他舊力方竭、新力未生之時欺近,咬向他大腿。
眼看這一下避無可避,只能硬受,突見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射穿了這隻狼的身體,將狼屍死死釘在地上,暴露在狼屍之外的箭尾翎羽還在顫動不休。
謝元清循著羽箭飛來的軌跡抬眸望去,只見一女子身著朱紅勁裝,箭袖胡服,眉眼間的舒朗大氣世間少有,英氣逼人。
她挽弓又射出一箭,沉聲提醒:「謝將軍,應敵之時可不興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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