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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書的動作極快, 不過兩日時間,便將一份帳本遞到了將軍府。

謝元清略略翻閱了一遍,已是劍眉倒豎, 灼灼怒意從他雙眸之中噴薄而出,近乎要凝成利劍,直直刺向手中這本簿冊。

帳冊上的花銷倒是不少,什麼採買草料、維修兵器、購置戎裝……每次戶部撥過來的款項, 都能被用得乾乾淨淨, 一文錢也不剩。

陳尚書唯恐他的怒氣波及到自己, 垂著腦袋縮得像只鵪鶉,小心翼翼地稟道:「下官問過了, 沒有任何一項帳目,他們能掏出與之相對應的購買憑證來。」

言外之意, 是京郊駐軍巧立名目,貪沒錢財。

謝元清回想起他去營中看過的情形, 那些將士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恐怕陳尚書所言非虛。他出身將門世家, 又在謝家軍中長大,於軍紀軍風看得極重。他萬萬想不到, 京郊駐軍竟敢以朝廷軍餉中飽私囊,簡直是逾越了軍中最不可觸碰的底線!

且不說陛下已經下令, 命他暫管京郊駐軍;即便不是奉了聖命,此事他既然知曉了,便絕不能坐視不理!

謝元清又問道:「拿到將士名冊了嗎?」

陳尚書從懷中掏出另一本冊子, 雙手奉上。

謝元清接了過來, 見陳尚書仍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由得暗嘆此人實在是膽小如鼠。需要他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沒必要再繼續嚇唬他,謝元清便出言安撫道:「看在你辦事辦得漂亮的份上,本將軍不會讓這件事牽連到你的。」

「多謝將軍!」陳尚書聽到這句保證,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將軍若沒有別的吩咐,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謝元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捏著手中的兩本冊子皺眉沉思。

擒賊先擒王,不如先從駐軍統領下手,逐級擊破。

謝元清擱下帳簿,翻開了名冊。

京郊駐軍的統領名叫劉斌,是都水監家的大公子。謝元清此前去京郊軍營時,衛兵說他身體抱恙,不在軍中。

憶及此事,謝元清嗤笑出聲。身體抱恙?只怕是日日忙著花天酒地,沒工夫去軍中,胡亂謅了個藉口罷了。他今日便直接去都水監府上看看,這位劉統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一聽說謝將軍親臨,都水監忙不迭地出來相迎,趕緊命人去沏上今年新采的洞庭碧螺春。謝元清抬手制止了他,面上連禮貌客套之意也欠奉,唯餘一派凜然神色:「不必,本將軍今日前來,是為了見一見令郎。」

都水監聞言,面色驀然變得蒼白,嘴唇略有些無措地翕張了幾下,終於低聲開口:「犬子……宿疾纏身,恐不便面見將軍。」

謝元清眉頭一皺,面色愈發不善:「什麼樣的宿疾?本將軍來探探病,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都水監垂下頭,沉默半晌,從嗓子眼裡緩緩擠出一句回答:「並非下官要駁將軍的顏面,只是犬子患的是癆病,怕病氣過給了將軍。」

他的神態不似作假,謝元清的眉心卻蹙得更緊:「令郎住在何處?」

都水監引著謝元清去了一處僻靜的院落,主屋的門窗緊閉著,屋內傳來一聲聲劇烈的咳嗽,似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癆病會傳人,謝元清不能進去驗證,但據此情形看來,都水監所言屬實。

都水監臉上的肉繃得極緊,親耳聽著愛子承受病痛的折磨,於他而言並不好受。

謝元清並未料到,這位劉斌空有個文武雙全的名字,竟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病秧子。他的神色愈發冷得嚇人:「令郎病成這樣,是怎麼做上駐軍統領的?」

都水監的臉色蒼白更甚,不知該如何回答。以人情錢財買來官職是士族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斷然不適合攤開擺到明面上來講。

他不消說,謝元清也知曉。京郊駐軍從不遇戰事,素來散漫慣了,又無人管轄,將這些不中用的紈絝塞進去吃空餉、混個官身最合適不過。

「過往之事,本將軍不再追究。」謝元清眸光森冷,不容置疑地下了決定,「京郊駐軍既已交由本將軍接管,便容不下尸位素餐之人。令郎有恙在身,還是辭了統領之職,待在家裡好生休養罷!」

他這般處置,已是留了情面。都水監鬆了口氣,忙拱手謝過,恭送他離去。

謝元清從都水監府上出來,面色愈沉。他原本想著,這位劉統領在京郊駐軍中任職多年,無論軍中將士怎樣目無軍紀,他應該多少都有些威望,只要收服了他,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孰料照眼下的狀況看來,這個劉斌竟是個因病久居家中從來不管事的。

他翻身上了馬,鬆鬆地挽著韁繩,任由座下汗血寶馬慢悠悠地在街上漫步。他正凝神重新思索接下來的計劃,忽聽得一熟悉女聲喚他:「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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