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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元清眼下卻並沒有心情聽這些, 目光越過烏泱泱的一群人,牢牢盯住顧景曈的背影。他想要快步追上去, 但團團圍住他的這些人尚未念完準備好的祝詞,哪裡肯就此放過。

所幸那位身著緋色朝服的丞相似乎並不急著離開, 正低頭向聶少卿囑咐著什麼, 後者連連點頭應諾, 又拱手行了一禮後,率先邁步離去。而顧相轉回身, 抬起眼帘,竟望向了謝元清的方向。

目光相接的一瞬間, 謝元清驀地生出一種感覺,似乎顧景曈知道他有話要說,故而停留在原地等待著他。

好容易脫了身, 謝元清已在炎炎夏日底下曬出一腦門的汗。他抬手拭去汗水, 行至顧景曈身前,皺著眉頭拋出一連串的質問:「你到底同端惠公主說了什麼?為何她會說我求娶她只是為了應付長輩?為何她認為這場婚事只是各取所需?」

「謝將軍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又何必多此一問?」顧景曈神色坦然,「端惠公主尚且對將軍無意,要勸得殿下點頭,這是最好的法子。」

「最好的法子?」謝元清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終於再也壓抑不住怒意,「公主應當知曉實情,憑心意抉擇。即便她不願嫁與我謝元清,我亦無話可說!如此欺瞞公主,實為不敬!」

面對這樣言辭激烈的質詢,顧景曈面上仍沒什麼波瀾,只風輕雲淡地解釋:「公主生於皇室,又執掌兵權,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哪能嫁娶隨心?謝將軍不主動出手,自然還有趙世子、錢尚書、孫少卿……莫非他們都能像謝將軍一樣,遵從公主心意?」

聞言,謝元清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後,面色緩和了些許。復開口時,語氣中已少了幾分咄咄怒氣,多了幾分嘆惋之意:「可如今公主與我雖有夫妻之名,在她眼中我卻與旁人無異,這親成或者不成,又有什麼分別?」

「從前謝將軍與端惠公主難得見上一面,往後則能朝夕以對。相處日久,公主也許會對將軍生出些情愫來。」顧景曈略頓了頓,垂眸輕輕一笑,「顧某答應過,會讓端惠公主出降將軍府,現下已然兌現;至於要如何讓公主愛上將軍,那就只有將軍自己能做到了。」

顧景曈拋出這句話,便不再多言,轉身而去。獨留謝元清一人立在原處,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近日為著開設科舉之事,顧景曈忙碌得很,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與精力糾纏在大將軍與嫡公主的情情愛愛之上。

而前朝愈忙,後院也就愈閒,各家的請帖如雪花般灑到了顧府。姜闌端坐妝檯前,蒹葭正俯身為她挽發,白露從奩匣中揀了雙金釵,一面貼在她鬢邊照鏡看是否合宜,一面詢問:「前日去了司農寺卿府上,昨日受了開國伯之邀,今日又要赴正議大夫的約……姑娘一日也不打算歇歇麼?」

她問得僭越,蒹葭忙搶著將她的話頭堵回去:「姑娘既有興致出門,你我做奴婢的,把姑娘伺候好便是了,莫要多言。」

「我分明是為姑娘考慮。」白露委屈得很,撅起嘴低聲嘟囔,「這些帖子遞進來,須得是顧府的女主人才能接……」

這話剛說了個開頭,蒹葭便已然聽得蹙起了眉,幾次三番使眼色阻止。白露卻視若無睹,繼續道:「我們在府中伺候的,自然知曉姑娘是大人放在心上的人;可外間的人,只怕會議論姑娘沒名沒份的,卻處處以丞相夫人的身份自居,且不知要如何辱沒敗壞姑娘的名聲呢。」

光潔明亮的銅鏡映出二人的互動,被姜闌盡收眼底。她轉回身,略略仰頭望向她們:「我且問你們,旁人怎樣嚼舌根,於我可有半分損害?」

「這……」白露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她們無論背地裡如何議論,面上還得對姑娘恭恭敬敬的。」

「既是如此,又何須在意所謂『聲名』?此物本就於我無用,若太過計較,鬱結於心,反而成了拖累。」姜闌微微一笑,眉眼間卻難掩擔憂之色,「如今正值科舉新制與察舉舊制相爭之際,朝堂上波雲詭譎,盯著顧府的眼睛更多了。我實在不能偏安一院,讓景曈獨自面對承擔。」

白露此時方才懂得其中深意,只覺手中簪釵似乎也變得沉重。她將金釵簪入姜闌發間,語聲雖輕卻又極堅定:「挑來揀去,還是這隻金雀釵端莊典雅,最襯姑娘。」

正議大夫府上的宴會依舊沒什麼新意,女人間的勾心鬥角藏在彼此阿諛的辭令之後,平靜和樂的氣氛底下暗流涌動。

待到回府時,連向來活潑的白露都已身心俱疲,一言不發地倚在馬車廂壁上。

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只聽車夫突然大喊:「小心!」隨著一聲巨響,車身被重重地撞擊,若非姜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們,只怕兩名婢女都會被震得從座上摔下。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長眼?看見我過來,也不曉得往旁邊避一避麼?」車外傳來陌生男子的責罵,氣勢洶洶,頗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顧府車夫十分不忿:「我好好地在路上走著,你從小道里躥出來撞上我,倒還怨我躲避不及。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姜闌挑起車簾,正欲下去干預,蒹葭連忙攔住勸解:「下人之間鬥嘴吵架,姑娘若前去,難免失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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