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典約人:關植耘,因欠債難償、錢糧無湊,同中人說妥,願將自己商鋪十間抵押與夜曇……
正是關植耘的字跡。
「誒誒誒!不帶這麼玩的!」關植耘連忙將那張紙搶走,「你炫技就炫技,用我的名義寫典約做什麼!還我欠你債?明明一直都是你欠我!」
夜曇抬眼看他:「現下相信了?」
關植耘「嘖嘖」兩聲:「沒想到啊,你還有這本事。」
夜曇一笑。
這得感謝她那位沒出息的三哥姜仕友。
姜仕友年少時在顧博士門下求學,但從不自己完成功課,總是逼她代寫。後來連帶著他的另外兩位狐朋狗友的份兒,也一齊扔給了她。
她那時太弱小了,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照做。她學會了模仿他們三人的筆跡,寫出三份截然不同的課業來。
此前那張紙上的墨痕已幹了,沈空青將其折好,塞進了信封中。
「叫人投進鎮南軍。」夜曇勾起唇角,「別忘了給我們的中軍大人加點料。」
殘陽如血,沉入了西邊的山脈,天地間晦暗下來。
仲明在營帳中點起了燈,不斷地有傳令兵進出主帳,來稟報前方的戰況。
「一切盡如中軍所料,千手閣已被我軍引入了深谷。」傳令兵稟道。
龍驤營已封住了深谷一端,待千手閣進入後,虎賁營會堵住另一端的退路。疾風營和神箭隊在山上埋伏,而那些武林世家則在谷中正面迎敵。
這一仗,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顧景曈眸中浮起一抹志在必得之意,他執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忽聽得外間一陣騷亂。
「發生什麼事了?」他皺眉問道。
傳令兵正要去打探,卻見嚴校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道:「中軍……營地起火了……有一批千手閣人在大肆殺戮……還請您隨末將出去,速速避險……」
「什麼?!」顧景曈驀地從座上站了起來,他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前因後果,眉頭蹙得愈緊。「我們中計了……」
千手閣猜到鎮南軍的主力在外設伏,駐紮的營地中兵力空虛,故而趁此機會動手。
好一招聲東擊西!
顧景曈吩咐道:「你不必管我,趕緊往伏擊地傳訊,命軍隊撤退。」
「那怎麼行?」嚴校尉急道,「千手閣的人肯定要殺您,您又不會武功,末將得優先保護您……」
「我知道他們要殺我,所以我和你待在一起,只會更危險。一個被校尉保護著的人,你還嫌目標不夠明顯?」顧景曈冷聲道,「這是軍令,快去!」
「那您一定要當心!」嚴校尉只得應諾下來。
火勢愈來愈大,顧景曈與仲明各自換上了普通士兵的甲冑,混在人群中逃離了火場。
昔日算無遺策、智計在握的大盛丞相,如今結結實實地被人擺了一道,頗有些狼狽。
他緊緊抿著薄唇,望著不遠處的軍營。沖天的火光映在他眼眸中,愈發襯得他那雙眸子黑沉沉的,幽深冷寂得看不見底。
既然千手閣知道山谷中有伏兵,前線那一仗,就指不定是誰埋伏誰了。只希望現在撤兵,還來得及挽回殘局。
深谷兩旁的山腰上,神箭隊拉開了弓弦,對準了底下的千手閣人。
他們自以為是獵人,殊不知在另外一隊人眼中,他們才是獵物——玄機堂埋伏在比他們更高的位置,將提前準備好的滾石推了下去。
巨石滾落,砸在山壁上轟隆作響,將士們的慘叫夾雜其間,被這一陣巨大的悶響所吞沒。
山谷中燃起了無色無味的毒煙,千手閣人早已服過了解藥,但另一方的人可沒法抵禦這樣的劇毒。
「他們放毒了!快屏住氣息!」武林中人高聲喊道。
可惜,這一消息傳播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毒煙瀰漫的速度。
鎮南軍與這些武林世家慌忙向外逃竄,戰場之上,變成了千手閣單方面的屠殺。
這一仗,讓他們損失了將近四成的兵力。
顧景曈收到戰報,面色陰沉得嚇人。
狠厲毒辣,布局周密。這樣的作風,他在翻閱相關的卷宗時,已見識過許多次了。
——是那個人回來了。
「中軍,我們在營地中發現了這個。」傳令兵匆匆來報,捧著一封書信俯首道。「可能是千手閣留給您的。」
顧景曈抬眼看去,只見信封上寫著「中軍親啟」四字,字跡是極其張揚的草書,仿佛一條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天地萬物盡數吞噬的蛟龍。
他正欲伸手去接,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在觸碰到信封的前一瞬,驀地頓住了指尖。
「把信放下,」顧景曈道,「去請大夫過來。」
眾人雖不明所以,卻仍舊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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