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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堂的上任堂主穆雲實已死,副堂主俞川柏被提為了護法,如今的堂主是一個名叫常山的精壯男子。

沈空青將夜曇的話轉述給他:「常堂主,閣主命你……」

「喲,沈護法。」常山打斷道。他面上雖帶著笑,眼中卻滿是譏諷之意。「瞧我這記性,我差點忘了,如今你已不是護法了。我該叫你沈空青才對。」

他上下打量了沈空青一番,抱起手臂悠悠問道:「沈空青,你見到本堂主,為何還不跪下行禮?」

沈空青鳳眸微眯,迸發出狠厲的殺意:「普天之下,我只跪我師父。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我行禮?」

「大膽!」常山喝道,「信不信本堂主治你不敬之罪?」

「對上不敬,當在水牢中受刑三日。」沈空青冷冷道,「待我轉達完閣主的吩咐,立即就去領罰。」

「你……」

「嚷嚷什麼?」阮雪茶聽見了這邊的爭端,朝他們走了過來。

常山行禮道:「阮護法,是沈空青他冥頑不化……」

阮雪茶睨了常山一眼,輕飄飄問道:「常山,沒聽沈特使說,閣主有吩咐嗎?你連這也不肯聽,只顧壓著人行禮。我倒想來問一問你,究竟是閣主的命令重要,還是你堂主的面子重要?」

「千手閣中,自然以閣主為尊!」常山緊張地辯解道,「是沈空青他不敬在先,屬下只是想教教他閣里的規矩。」

「哦?人家自己有師父,哪用得著你來教。」阮雪茶秀眉輕挑,「常堂主這話,是嫌沈特使的師父教得不夠好?」

「不不不,屬下不敢!」常山慌忙否認,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叩首道。「屬下只是一時口快,對閣主絕無半分不敬之意啊!」

阮雪茶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垂眼睥睨著他:「常堂主從今往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有她這話,這事算是揭過去了。常山鬆了口氣,連忙道:「是!屬下謹遵護法教誨!」

望向沈空青時,阮雪茶已柔和了語調:「沈特使,不知閣主有什麼吩咐?」

沈空青向常山轉達了一遍。這位常堂主不敢再鬧什麼么蛾子,連連應諾。

阮雪茶又道:「沈特使既是奉閣主之命前來,自然毋須對任何人行禮。往後若還有旁人難為於你,你皆可如此答他。」

「不必。」沈空青道,「區區水牢之刑,我受得住。」

他如今是個廢人,已經對師父毫無助益,怎能再打著她的旗號四處耀武揚威?

「沈空青,在閣主還是安魂堂堂主時,我就已經在她麾下了。她每次替你上完藥出來,眼圈都是紅的。」阮雪茶正色道,「你若真捨得看她掉眼淚,就儘管讓自己受罰。」

沈空青面沉如水,拳頭攥得極緊。半晌,他終於認輸了一般,挫敗地應道:「我知道了。」

待沈空青離開,阮雪茶又在常山身上踹了一腳,不耐煩道:「起來吧。本護法今日救了你一命,好好想想回頭該怎麼謝我。」

常山連滾帶爬地起身,哈腰道:「多謝護法,多謝護法!」

他稀里糊塗道了謝,仍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不知護法此言,意指為何……」

「怎麼,俞川柏提了你做堂主,閣中的陳年舊事,卻從來沒同你講過?」阮雪茶冷笑一聲,徐徐道來。「除了現任閣主以外,沈空青就沒跪過任何人,包括上任閣主魏京墨。

「你要罰他,他就去受刑。也不知他的骨頭怎麼就那麼硬,連千手閣中的酷刑都折不斷。我們人人都曉得他是條瘋狗,從來不去招惹他。」

常山道:「可無論他再怎麼瘋,如今畢竟也……」

「畢竟也只是一顆棄子?」阮雪茶知道他想說什麼。「千手閣中實力至上,他如今武功已廢,按理說活該被撕成碎片——但他還有閣主撐腰。」

她突然問道:「你進千手閣多久了?」

「回護法,已經三年了。」常山拱手稟道。

「三年……難怪你不知道……」阮雪茶道,「我們閣主可把這個徒兒當個寶貝護著,連鷹苗擢選都沒讓他參加,就直接塞進了鬼蜮堂。沈空青剛開始接活的時候,閣主還偷偷跟著,怕他失敗了折在外頭。」

常山聽得目瞪口呆:「啊?這……」

他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囂張,只覺心有餘悸。要是他真讓沈空青去受罰,閣主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忙不迭跪地,再行一禮:「多謝阮護法指點!您的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

「提點兩句罷了,算不得什麼恩。」阮雪茶伸手扶他起身,「你既然是俞護法提拔起來的,按理說,這些事應當由他同你講清楚的。可能是他貴人多忘事,一時把這茬忘了吧。」

劫軍糧,燒糧草。沈空青均按照夜曇的吩咐,一一交代了下去。

是夜,鎮南軍的糧倉燃起了熊熊大火。官兵們從睡夢中被叫醒,連忙趕去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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