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躺椅里, 屈腿,把電腦放腿上。
望著平靜的海面,沉思許久之後, 抬手敲下三個字——
辭職信
沒有如想像那般順暢地寫下去,她在一開始就卡住。
8歲到28歲,原來,已經在顧景徊身邊待二十年了。
聽起來,多麼漫長。
二十年裡,他們竟沒有一刻看清過對方的心,多麼諷刺。
顧詩文望著電腦屏幕,始終無法把二十年的感情都化為沒有溫度的宋體字。
於是她把電腦合上,換成了筆記本和一隻筆。
該從哪裡開始寫起?
她猶豫著,直到腦子裡冒出他教她執第一顆棋子的畫面,筆尖這才流暢地動起來。
……
當整封信件來到結尾,一切已經和辭職沒有關係。
她不是在和工作告別,而是在跟這段感情告別。
筆尖輕輕划過紙張,她心裡卻在一點點裂開傷口。
「……,
顧景徊,你是不是以為,我會一輩子站在你斜後方的位置,任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曾經,我也這麼以為。
我是喜歡你,我承認,你贏了,我是輸家。
可是這次,我想把一直放在你身上的視線移開,投到別處。
我想去看看,沒有你的世界。
我也想看看,別人是怎麼活的。」
落款:
顧詩文在寫落款時,筆尖猶豫,遲遲沒有落下。
朝陽還在海平面掙扎,她陷入回憶。
那時,顧景徊勾手指,叫她上樓,要教她下棋。
男孩坐在棋盤另一邊,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小聲地回:「裴詩文……顧詩文。」
男生淺皺眉頭,「到底姓裴,還是姓顧?」
她說:「原來姓裴,現在開始,姓顧。」
顧景徊說:「那你想要我叫你裴詩文,還是顧詩文?」
她抿了抿唇,說:「……顧詩文吧。」
她怕老太太聽他叫她以前的姓會不高興。
顧景徊卻道:「裴詩文又不難聽,有什麼好改的。」
從那以後,只有顧景徊,一直叫她「裴詩文」。
其他人叫顧小姐時,他還要上前糾正他們,是「裴小姐」。
老太太生氣,顧景徊卻說什麼也不願讓步,後來大家為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便只叫「詩文」。
這時候,顧景徊乾脆直接叫她「裴裴」了。
老太太聽到,氣得要命,卻只是錘了他幾下,便也隨他去了。
若是其他人,老太太必然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的。
……
顧詩文重新握筆,寫下落款:裴詩文。
顧景徊,這回真的如你所願,我又變成「裴詩文」了。
昨天下午,顧老夫人找到她,說,當初接她回顧家,是因為流離說,她和被抱錯的親生孫女的八字屬性相近,帶回來,改為姓顧,可以幫忙維持平衡。
現在,親生孫女回來了,按流離的話說,她不宜繼續留在顧家,如果強行留下,最差的結果甚至會因此導致家族落敗,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顧氏集團。
顧氏集團不止是顧老夫人的心血,更是顧景徊精心守護的城堡。
老夫人的話就說到這兒。
在他們所有人心裡,顧詩文是及其聰慧靈犀的女孩兒,又十分懂事。
所以,話不必完全說透。
顧老夫人雖然這麼說,也打心底里疼惜顧詩文。
說會送她價值過億的房產,還有一些好操持的產業和手裡持股,至少保證她今後兩代無憂。
老太太說,這些也算提前給她準備的嫁妝了。
落款寫完。
顧詩文,不,裴詩文,將洋洋灑灑兩頁紙撕下來,裝進信封,回到屋子裡。
床上男人還在酣睡,她在他安靜平穩的呼吸聲里,靜靜地收好行李。
最後再看那人一眼,她把「辭職信」放在枕邊,拉著行李箱,開門出去,先行離島。
-
陸染醒來,已經傍晚。
這一覺睡得十分滿足。
洗澡時,看見那些掐的、吻的、咬的紅印,陸染咬唇。
感覺有些微妙。
她的第一次,是沈冽的。
陸染的第一次,是沈冽哥哥的。
這麼想時,心裡一陣酥癢,撓不著,好難受。
洗完澡,陸染擦著頭髮往外走。
房間裡逛了一圈,沒有沈冽的身影。
這時,趙管家來告訴她,沈冽一早便回去了。
工作原因,他沒法在這裡多待。
陸染撥通沈冽的電話,沒人接。
「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陸染感覺委屈。
新婚第二天,招呼也不打就走。
就好像訂婚宴那天,他招呼也不打,就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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