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剛剛被突然掛斷的視頻電話,也可能是因為差點就看見那位並不想見她的親生母親。
總之,陸染希望此刻的「陸染」身邊,能有人陪陪她。
她指指前頭的情人橋,「走走?」
情人橋從步行街一直延伸到海里兩三米,棧橋兩側掛滿了鎖,盡頭是個圓形的涼亭,供人拍照和景點打卡。
陸染怕說多錯多,沈冽本就話少,於是兩人一路沉默,至涼亭。
寒冬的夜晚,涼亭沒什麼人。
有幾個遊客過來,見夜晚沒什麼風景,快速敷衍地拍幾張又趕緊離開。
很長時間,涼亭里只有他們兩人。
沈冽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陸染抬眼去看他,男人凝望眼前那片無邊無際的漆黑,似乎陷進去了,失了神。
陸染不知道,如果她是以沈冽妻子身份站在這裡,沈冽會和她分享此時心中所想。
會和她分享,他小時候和父母來過,就在這個位置,他們在這裡掛了鎖。
然後他發現,那鎖一點屁用沒有。
父親,母親,誰也沒能鎖住。
可是此刻在身邊的是朋友親妹妹「陸染」,所以沈冽沉默。
沉默著,走了神。
冬夜寒風輕拂男人臉龐,吹去一層又一層的掩飾,剩下孤獨與冷清。
原本就白皙的膚色,在黑夜、黑海、黑色羽絨服的映襯下,越發清潤透徹,如寒冰,似軟玉。
烏黑長睫,眼尾的小痣,平直的薄唇……向那漆黑無聲處,傳遞著主人不可言說的思念。
陸染望著沈冽,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麼,卻感覺到他很痛。
她自己也跟著疼起來,疼得丟了魂。
等反應過來時,男人微微壓低頭,正在瞧著她衛衣帽檐下露出的那雙眼睛。
陸染趕忙低下頭,拉了拉帽檐,語氣裡帶一絲慌亂,說,回去吧。
「我送你?」沈冽道。
「我騎電動車回去。」陸染指了指遠處,「就在那邊車棚里。」
兩人走了一段,陸染再也忍不住,撓著癢得要命的手臂。
「怎麼了?」沈冽發現她不對勁。
「我離開咖啡店之前把牛奶喝了,可能過敏起小疹子了,沒事,忍忍就過去了。」陸染完全習以為常的口吻。
沈冽拉過她手,擅自撩起衣袖。
映入眼帘,一片泛紅的皮膚。
「走吧,先去給你買點藥。」
沈冽帶著陸染,上了自己那輛庫里南。
車子開到藥店門口,沈冽讓陸染在車裡等,自己下車,往藥店走去。
陸染低下頭,拉緊帽繩。
羅聖美選中她來替身「顧菲菲」,真算不上什麼好主意。
她並不是做事滴水不漏的那種人,反而是越緊張越會漏洞百出的人。
她是一隻被羅聖美帶著,還會在繩子上迷路摔跤的笨蛋螞蚱。
沈冽回來,帶了藥和水,藥有內服的氯雷他定,也有外用的丁酸氫化可的松乳膏。
他盯著陸染喝水吃藥,又讓她把外用的藥也擦一遍。
陸染本想回去再說,但面前這位沈醫生的口吻根本不容商量。
於是只好挽起衣袖,囫圇塗了塗。
「你知道自己對牛奶過敏嗎?」沈冽問。
「知道。」陸染說,「我問服務員那杯牛奶能不能退,他說不能,我就只好都喝了,一滴都沒浪費。」
「……」
沈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就像面對那些,叮囑了八百遍術前禁吃禁喝,依然在手術台上告訴他有個包子不吃就壞了的病人,除了無語,只剩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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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染回到家時,沈冽已經換上家居服坐在客廳,手捧iPad,在看讀博時的導師最近一場講座綜述。
「不好意思,回來晚了。」
陸染把從圖書館借的書放在茶几上,撲進沈冽懷裡。
沈冽抬手摟過她,扶住後腦,啄了啄小粉唇,說:「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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