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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碎了,后背上的鞭伤也没有处理,时璎瞧着一地的药粉,只觉得疲惫。
她也不往床上爬,只是蜷缩在地上,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暗,空荡荡的房间里冷清到死寂。
时璎将脸埋进臂弯里,先是低低地抽泣,而后大哭出声。
“寒止,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
半年前。
摘月峰峰顶。
夜色凄凉,寒无恤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寒止的殿院。
小院里挂着一个风筝。
“爹爹!我好喜欢这个风筝!”
粉嫩嫩的小脸上漾着天真烂漫的笑,寒止那一年四岁。
“爹以后,年年都给你做,好不好?”
“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寒无恤痛得难以呼吸。
寒止到死,也只得到了这一个风筝。
推开寒止的房间,寒无恤深吸几口气才踏进去,屋里陈设不变,桌案衣柜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他转了一圈,而后取下一本横在白玉架上的书,翻开两页就看到了一张泛黄的旧纸,其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要是娘亲还活着就好了。”
裹满血的手掌又冷又僵,寒无恤抖着身子又翻了几页。
“爹爹今日又骂我了,是我做得不好,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倘若我不是残废,就好了。”
“手臂被打断了,我想活着。”
“……”
书砸落在地,寒无恤靠着书架滑坐到地上。
他不是完完全全地信了疯女人的挑拨,信了寒止不是他的亲骨肉,只是女人的话,让他能理所当然地将一切罪过都怪在寒止身上,阿荼的死,他自己的无能为力,命运的戏弄,他都能通通怪在寒止身上。
可寒止从没有做错什么。
寒无恤抬起手给了自己几巴掌,许是仍然觉得歉疚,他又以头抢地,撞得头昏眼花。
一道暖黄的烛光照进屋里。
“什么人?”
寒无恤慢慢抬头,没有血色的脸上尽是眼泪。
“教主?是教主吗?”
女孩提起粉色的裙摆,小跑进房里。
“是我。”寒无恤静静看着在打量自己的女孩,“你就是少主带回来的孩子?”
“嗯。”女孩将灯笼搁在一旁,又将房门关上,她看出寒无恤不大舒服。
“少主对你好吗?”
寒无恤又问。
“很好的,少主给我买了好多糖。”女孩说着,就掏出一颗来。
“吃多了坏牙。”寒无恤突然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少主喝药怕苦,也爱吃糖……”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泪痕未干,又再次有眼泪狂涌而出。
是啊,她分明那么怕苦,还因为自己的折磨而日日受伤,不得不时时喝药。
太苦了。
寒无恤捂住脸痛哭起来。
女孩不解。
片刻,寒无恤反手抹掉脸上的泪珠,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你想不想做教主?”
女孩懵懵懂懂地点了头,寒无恤大笑道:“好!好!”
他屈指一吹,一道黑影即刻闪现。
小六单膝跪下,“教主请吩咐。”
“从今日起,赤阴宗第三十七代教主就是她了,你且护着她。”
第三十六代被跳过了,留给谁的,自是不言而喻。
小六并没有多嘴,“是。”
“你这辈子跟着我,是委屈了。”寒无恤看着小六,发自肺腑道,字字恳切。
“属下忠一人,虽万死不悔。”
女孩适时退出了房间,她面上的天真乖巧散得干干净净,唯留下阴郁。
爹娘兄长的大仇,她总有一日要让折松派血债血偿。
“教主将她托付给属下,不就是怕属下殉主吗?但属下还是会追随教主而去的,在赤阴宗一切都安定下来以后。您的意思,属下都明白,那孩子就算是少主的小辈,少主的丧事,属下会大操大办,让她依照教主之礼,风风光光地走。”
寒无恤最后看了小六一眼,便缓缓闭上了眼,血从他的脊背上淌下来,在身后积了一滩。
寒止,爹爹对不起你。
***
莲瓷被花茗迷晕了,醒来人就已经在横雾山了。
她也不蠢,心下几转就知是寒止的意思。
为什么支开自己?
自是有危难之事,寒止不愿牵连她。
莲瓷是知晓的,但她不能放任不管。
时日越长,莲瓷心中越是不安,她下不了山,只能暗中找手下去查。
终于她收到了音信。
“在看什么?”
花茗照常给她送饭,进门就看莲瓷在慌慌张张地展开一张纸条。
她刚觉察到不对,莲瓷就已经变了脸。
“我要下山!我要下山……”
她不停地呢喃着,站起身就往门外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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