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當真了,緊張起來:「哥哥刷重了?你是哪裡痛?」
「就是,就是這裡。」罐罐指尖點點腮幫,又點點嘴唇,皺著小鼻子:「還有這裡。」
刷的是牙齒怎麼會腮幫嘴唇不舒服呢?
魏承看明白了,哦了聲,裝模做樣的收拾牙粉牙刷子:「哎,原來是哪兒哪兒都痛啊,看來要找郎中叔來給罐罐治病了。」
罐罐黑眼珠提溜轉,搖晃小腦瓜:「不用的,不用的。」
「用的用的。」魏承道:「你還記得哥哥前些日子喝的藥嗎?小孩這兒痛那兒也痛,郎中叔就要給他們下藥方,藥汁黑黑苦苦,滋味難聞,我記得有個小娃每次聞到都會捂著鼻子說臭臭。」
罐罐就是那有犟種毛的小孩兒,小臉都皺成一團,還抬著小臉:「罐罐,不怕苦。」
「不怕苦好呀。」
魏承嘆了口氣:「只是咱們過兩日要去鎮上買米買面,許是還會路過那賣小食的攤子,你既吃了藥,那上次沒買成的糖糕糖人怕是吃不得了,哥哥尚且記得那糖人中有兔兒有虎兒……」
他話剛落,一隻小手就抓上他手邊的牙刷子,手的主人小臉繃緊:「哥哥,莫說了,刷罐罐吧。」
不怕苦但嘴饞。
魏承忍了笑,沒揭穿小娃,仔仔細細給他刷起了牙齒。
罐罐的牙像是糯米顏色,沒有黑點沒有缺齒,真是口好小牙。
村里人潔齒漱牙的人家不算少,有銅子的會買些牙粉牙刷子,沒有銅子的會嚼幾片滋味清爽的干芭子葉,有些不講究的一天嚼一天不嚼,頗為懶散不淨。魏承四歲時就有了自己的牙刷子,用的是秦氏的牙粉,說起來也是秦氏講究,不管她要什麼魏大年都樂呵呵的滿足她。
後來他沒了家,連飯都吃不上哪裡還會潔牙?只是有一遭看到秦氏那頭有個舅舅張嘴就露出一嘴黑牙,味道熏人,魏承可不想變成那樣,每年秋閒時都在自己的背簍里私攢了不少干芭葉留著過冬用,眼下有了銅子買了牙粉牙刷子也就不用再費勁去尋干芭葉子潔齒了。
說起來他們買牙具花了不少銅子,足足有一百文,不過分量是真足,兩枚牙刷子二十文,八盒掌心大小的茶香牙粉花了八十文,就算早晚潔牙,也能用上小半年。
「哥哥,罐罐,香香了嗎?」
罐罐一開始不喜歡牙刷子,可魏承刷牙動作輕柔,刷著刷著小孩也就沒有那麼不喜了。
「香香了。」
魏承又拿過那日買的桃花香膏,甫一打開就聞到一股桃子果香,他用指腹剜了些輕輕塗抹在罐罐有些皴紅的面頰上,笑道:「這回啊,更香了!」
罐罐高興不已,剛剛刷牙裝病的不快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洗漱之後,灶上的兩個包子和昨晚剩下的半鍋菜湯也熱好了。
待他們吃過,魏承揣好銅錢,提著清早打好的兩捆細柴,又背著棉花棉布罐罐的舊鞋還有從豆苗家借的袍子便下了山。
罐罐沒了冬袍子不能同他一道出門,且昨個兒秦氏來鬧,想必村中又不知傳了什麼瞎話,倒不如讓罐罐在家等他,他快去快回就好。
他到豆苗家的時候,只有豆苗娘在,豆苗家的院子還是熱氣騰騰,一股煮沸豬下水的味道。
「嬸子,這袍子還給您。」
魏承將疊好的棗紅小袍子送到豆苗娘手中。
豆苗娘放下手裡的傢伙什,笑著接過,將小袍子展開一看又上下摸了摸,笑道:「喲,一點也沒髒,承小子嬸子就知道你靠譜!」
「也是罐罐他自個兒仔細著。」
魏承看了圈:「豆苗玩去了?」
「沒玩,去山腳給我撿柴去了。」豆苗娘道:「這不到了年關你馬叔活也多,眼下還在姜河村和姜水村忙活殺豬呢,家裡沒了細柴,我抽不開身,就讓豆苗去給我撿些回來。」
「這柴火您用著。」
豆苗娘連推著:「你這柴火粗細有中,又捆得這樣好,是要拿到鎮上賣的吧?嬸子不急,等豆苗回來了再用也不遲。」
「這柴是我一大清早特意給您家打的。」
魏承笑道:「我有個事兒想麻煩您。」
豆苗娘看著魏承:「什麼事?」
魏承看一眼沒有關緊的院門,只把背簍往豆苗娘眼前送了送,他低聲道:「您能不能幫我們做幾身衣裳鞋子,這個……」說著他從袖口拿出個錢袋子:「這二百文算您的工費,不夠您在和我說。」
豆苗娘貓腰翻兩下魏承背簍里的棉花和棉布,粗布倒是稍一略過,震驚的看著魏承,壓低聲音:「承小子,你這是打哪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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