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背著給先生準備的束脩禮,輕輕叩響了大門。
第一下沒人應。
過了片刻,他又去叩,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青黑厚重的大門一開,竟然不是那個甄管事而是諸葛夫子的書童。
書童道:「快隨我來。」
魏承牽著罐罐跟著書童往院裡走,還未走近書室就聽到一聲聲嚴厲的斥責。
罐罐被嚇了一跳,緊緊握著魏承的手,小聲道:「哥哥。」
「不怕。」
魏承輕輕拍了拍罐罐的頭,又看向一旁帶路的書童,還不待他問那書童就縮著肩膀低聲道:「諸葛夫子發了好大的火,你倆就先隨我在門口等會吧。」
忽然又聽到幾聲哭聲:「夫子,夫子,學生錯了,您,您莫要打了!」
他們站在此處,正好看到屋頭坐著三四個學子,地上也站了一排垂頭似鵪鶉的學子,而那諸葛夫子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捏著一根細長的戒尺重重打在一個白面高個兒的藍袍學子手心上。
一下,兩下,十下!
諸葛夫子一連打了四個人才扔了戒尺,他身後的書童連忙將戒尺撿起來。
諸葛夫子冷冷道:「一人將《論語》回去抄寫二十遍,我識得爾等字跡,若是讓人代抄再罰十遍!」
學子們哭哭啼啼,還不忘拱著紅腫青紫的手恭敬道:「是,夫子。」
諸葛夫子怒道:「我原以為爾等昨日考校不錯是下了真功夫,卻不想今日又讓你們背誦,一個個啞口無言竟站了一排,也不知你們是怎麼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抄子!想來以往那些考校怕是都不能作數了!為了偷懶逃學天天矇騙夫子,欺瞞父母,你們哪裡來的膽子敢做這種無恥之事!你們到時下場是不是也想去矇騙賣通主考官?」
幾個學子大氣都不敢出,私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供出甄管事。若是真供出了甄管事,作弊藏抄子事小,那他們有些人中以往買的那些文章試貼詩怕不是都要被一股腦泄露出來了!
諸葛夫子重重揮袖,朝著門外喊了聲:「知文,去喚這四位學子的家丁僕人把他們帶回去反省,什麼時候書抄完了會默會背再把他們送來私塾!」
書童知文連忙應了聲:「是,夫子。」墊腳記了記坐著的人,扭頭就跑出院子。
諸葛夫子這才看到門口立著的魏承和罐罐,望他一眼後道:「進來吧。」
魏承帶著罐罐進了書室,就發現不少學子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
魏承拱手道:「夫子昨日允我兄弟二人來私塾讀書,小子今日特帶薄禮前來拜師。」
諸葛夫子看了眼他帶來的滿滿一背簍束脩禮,沉聲道:「你既是學東帶來的學子,就不必備著這些。」
魏承謙遜道:「承蒙李老夫人照拂,引我兄弟入夫子門下學習,但我二人出身鄉野,家中無長輩許學東脩金,我們來讀一日書,就讓夫子就廢一日心神,如此便致送些束脩禮,還望夫子收下。」
諸葛夫子不答,卻問道:「你一無族親,二無長輩,又有幼弟要養,讀書辛苦,讀成更難,你能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不能。」
魏承道:「不瞞先生,小子起初想讀書只是為了識字認字,從未想過能下場科考……」
這話一出,身後坐席傳來幾聲嘲笑。
魏承面不改色繼續道:「小子從未讀過書,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讀透讀通,若是學不透,那是小子命在田野,若是僥倖能學透,小子定會竭力一試。」
「你倒是靈活。」
諸葛夫子視線落在魏承臉上好一會兒,感嘆一句:「童子五歲開蒙,八歲結束,你今年九歲,說來實在是耽誤太多,可你沒讀過村塾族塾,言辭作風卻不輸於人,想來是個穩重知事的孩子。」
魏承知道這是夫子在誇他,趕緊道:「謝夫子誇讚。」
「也罷,那我就收了你的束脩,日後就在我門下好生讀書。」
諸葛夫子對一旁立著的知采道:「去準備拜師禮。」
知采應了聲:「是,夫子。」
一聽這話,魏承暗自鬆了松攥緊的拳頭,心頭也有些緊張。
沒過一會兒就見著知采捧著個盆落在椅上,在知采的提醒下魏承和罐罐先是淨了手,然後向前走兩步,將準備好的束脩送到諸葛夫子眼前,諸葛夫子收下後,二人又行跪拜大禮,諸葛夫子將一本《論語》贈給魏承二人,又訓誡幾句之後這拜師禮就算成了。
魏承和罐罐還沒落座,就聽見院外傳來嘈雜聲響,原來是那幾戶人家來接闖禍的幾位學子。
魏承好像看到了李家的一個家丁,再去看他身邊的蔫頭蔫腦的人竟然是最先挨打的藍袍學子。
眼下書室也就只剩下五六人,那五六人年歲都在十一二三,坐姿端正,內斂文秀,似乎很受諸葛夫子喜歡。
待諸葛夫子指點過那幾人的文章後就拿著本薄書來到魏承和罐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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