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孫少東家又是狂喜,若是能在夜禁前趕到府城, 今兒晚又能用熱湯泡腳,還能睡上暖和榻子。
「當然是真的,大師兄都算好時辰了。」
魏承點了點頭,將膝上護手送到罐罐跟前:「換這個戴。」
魏渝聽話摘下自個兒因著出汗變得濕冷濕冷的護手,接過哥哥的護手戴上後那雙圓眼睛當即一亮:「好暖和!」
「能不暖和嗎?」
孫少東家揣著手笑:「魏學子一直抱在手邊暖著呢。」
又感慨一聲:「我家中也有五六個兄弟,可見著面卻像是仇人般,提防他們下陰招都來不及,還哪裡奢望彼此心裡惦記著?如今見得魏學子和幼弟兄弟情深,我也多少理解我爹見天念叨著手足之情,也真教我等羨慕啊。」
像是孫少東家這等人家,恁老些兄弟多半是妾子所出,個個削減腦袋都想謀得家族利益,哪裡來得什麼兄弟情深?
魏承只是笑笑,並未多言,魏渝卻寶貝似的搓搓毛絨護手:「罐罐的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天色青黑,鉤雲漸散,呼嘯寒風卷著粗糲雪沙狂追著官道上的數匹壯馬。
「閉門鼓響了!」
府城的宵禁比鳳陽鎮嚴苛不少,當府衙浮沉漏刻散盡之時,官差會在城門前擂閉門鼓六百整下,鼓聲停,城門大關,任何人也不得進入府城。
「快,後面的兄弟跟上!」
馬蹄聲起,鼓聲烈烈,魏承兄弟倆離著老遠便見著幽州城門極其高闊巍峨,城門兩邊的青牆飛擴千里,好似寒光靜垂夜,皓彩滿重城。
幽州城便是如此,那爺爺口中的一隻珍珠雞就要三十多兩的應天府和權貴萬千的皇城京都又該是何等風光?
魏渝眼底有火光閃過,胸中微微鼓動,那顆稚嫩堅韌的野心好似要從薄薄胸口跳動出來。
趙重跳下馬先一步來到城門前,掏出稅銀和路引給把守城門的官差察看,邊說話邊偷偷將袖口的錢袋子「神不知鬼不覺」滑進那官差的袖口裡,官差三白眼往下一瞥,微抬袖口好似在掂掂重量,又抬頭與大師兄對視一笑,為難訓斥的話便沒說出口,見著旁的官差搜查完馬車上的糧貨,他大手一揮:「開城門!」
「城中不准騎馬,爾等莫要在街上閒逛,速速尋摸店家留宿!」
兩扇城門緩緩打開,魏家兄弟也跟著眾人往裡走,府城便是府城,只見道路兩旁樓閣高聳,青瓦長牆,錯落有致,還未到年底那模樣精緻小巧的燈籠的便高高掛起,形狀百樣,蝦燈、魚燈、仙鶴燈……
且那燈籠還不是鳳陽鎮那般紙糊的,瞧著像是什麼玩意兒燒制而成的!
趙重道:「眼下天黑宵禁看不出什麼玩意兒來,等到明兒早起來你們再看看,這條街來往人多,很是熱鬧!」
「大師兄,我們今夜要宿在哪兒?」罐罐好奇。
「因著從鳳陽鎮到幽州城是咱們鏢局常走的鏢路,師父便在這賃了個宅院。」
罐罐有些驚訝:「咱們人多糧貨也多,想來那宅子應當大得很,這兒又是府城,賃錢定是少不了,平常日子又沒人去住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銀錢?」
「有些客棧覺得咱們走鏢漢子髒亂,不願招待,有的招待也是獅子開口,漫天要價,所以師父為了能讓弟兄們舒坦些就常年賃了個宅子。」
趙重道:「虧是虧些,可能讓弟兄們好生歇息也算是值得。」
這話不止魏家兄弟聽到了,後面的鏢局叔伯師兄也附和道:「罐罐你可不知道,你師父向來是一心為弟兄們著想!」
「他為俺們做了太多,讓俺們住得好,吃得也好,家裡家外也給俺們照顧著。」
「我記得我老娘有一遭……」
罐罐聽到這些漢子的話卻很是受教,怪不得這一路上不曾有刺頭挑事,也沒人頂撞年歲不大的大師兄,想來在佟釗常年的恩威並重下,鏢局的人早就上下一條心。
一行人浩浩湯湯去到城西的大宅院,漢子們先將糧貨壘剁齊整,見著時辰不早了,有人抱柴燒火,有人拾掇肉糧準備做晚食,眾人忙活好一陣又將自個兒拾掇利索了,這偌大宅子才重歸安靜。
魏家兄弟洗漱過後也早早歇下,罐罐卻有些難以安眠,這是他第一遭睡板子床,有些新奇也有些不舒坦,覺得硬邦邦的床板子沒有火炕暖和。
他在被窩裡翹小腳:「哥哥,你說,茂溪村和鳳陽鎮都睡火炕,府城的人為什麼不睡呢?」
「乖點,莫要踢被。」
魏承給他掖好被角,輕笑道:「鳳陽鎮三面環山,山頂又常年積雪,咱們那兒可比山水稀少的幽州城冷著呢。」
罐罐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我說怎麼進來幽州城就不覺得冷了。」
魏承說著要起身:「床板子睡不舒坦?哥哥去給你再尋摸兩床被子?」
「都這樣晚了,莫要折騰了。」
罐罐乖乖蹭到魏承胸前,又抬起哥哥的手臂搭在自個兒身上,緊緊閉上眼睛:「哥哥抱著睡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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