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娃還沒反應過來,魏渝已經大步流星走出閣樓。
正和諸葛夫子談論治水之道的魏承見著這一幕,身子都起來一半又生生坐下。
諸葛夫子瞧他一眼:「可是覺得夫子哪句說得不對?」
「夫子通經致用,貼切時弊,此論乃是正解。」
魏承說完這話恰巧對上渙哥兒若有所思的目光。
魏渝百無聊賴走出福人居,從馬廄里牽著羊奶羹打算去山裡痛快跑兩圈,就聽著身後有人喚他:「罐罐!罐罐!」
「渙哥兒?」
魏渝好奇道:「你怎麼過來了?吃飽了?」
「師娘喝了兩杯酒有些頭疼,這就被婆子送回新院了,我正好要去回春藥堂買兩包藥材,你陪我一道去?」
「成,我陪你。」
因著回春藥堂離著福人居不遠,魏渝也沒騎馬就這樣與渙哥兒並肩走著,他想到什麼:「這是要買什麼藥材?咱家商行沒有嗎?」
渙哥兒道:「沒有,那味藥材是蒙地的馬荊枝,是用來做夜不能寐,安神靜心的藥香,前兩日雲天問我要走最後一盒,我想著再多做一些。」
魏渝一頓:「雲天要……是我哥哥要的?」
渙哥兒點頭:「自然是承哥用的,今年攏共研磨兩小木盒,這都被雲天給要去了。」
魏渝喃喃道:「我與哥哥同吃同睡,我竟然不知道他近來不寐心焦。」
「等等,罐罐……」
渙哥兒眨眨眼:「你是說你與承哥同吃同、睡?」
魏渝點頭:「從小到大一直如此,不過我每日入睡時兄長還在讀書,每日起床的時候哥哥已經在後院練石鎖了,我其實也摸不清哥哥每夜到底睡在哪兒。」
渙哥兒聽明白了,搖頭笑道:「承哥沒準怕你鬧,每日都偷偷睡在書房裡,再說哪有這麼大的漢子還和哥哥睡在一處的?」
「我怕打雷。」
魏渝理不直氣也壯:「我還會踢被子呢!」
「那你日後成親怎麼辦?難不成還要承哥給你一家三口蓋被子?」
魏渝忽然覺得這二字刺耳,難受道:「你們現在是半句話也離不得成親了。」
渙哥兒嚇了一跳,愣愣得看著他。
魏渝反應過來什麼,連忙告謙道:「渙哥兒,對不住,我,我近來火氣大,我不該沖你。」
不知怎地,他眼眶又熱起來,低頭道:「也不該沖我哥哥……」
渙哥兒將帕子遞給他:「和我好好說說,相識這些年,我從來沒見著你這般失魂落魄。」
倆人尋了一處清淨的茶館坐下。
魏渝輕聲道:「我近來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方面不對勁?因著誰?又只對誰嚴重?」
到底是郎中,還真是一針見血。
魏渝苦笑道:「很久之前好像就不對勁了,我說不清這種滋味。」
「就說前幾日,孔言對我說等到兄長考過舉人,就有人來上門說親了,我因著這一句話隻身跑到福昭寺去給兄長求姻緣,求到一支不用解也知道的好簽,可是我有些高興又有些不高興。打那日起,哥哥對我有些變了,明明更親近了但好像又更遠了。」
「今兒又出了一樁事,我不知怎地上頭胡說了兩句平日根本不可能會說的話,以前……」
他喝一口茶,道:「以前哥哥說待他考過科舉,日後會想法子與我同去,可是今兒的意思又說若是我過兩年成了親,身邊有人陪伴,不需要他他就不陪我了。」
渙哥兒面上不變卻聽得震驚,他忽然想起那日罐罐夜半高熱,他來探脈瞧見承哥抱著他那千般愧疚萬般心疼的神色……
他攥了攥掌心,強忍鎮定:「罐罐,我問你,若是承哥真與旁人成親,你真心歡喜嗎?」
魏渝愣了會兒,半晌緩而艱澀道:「我,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若是我有哥哥,他成親我定會為他高興。」
魏渝抿了抿唇,低落道:「那我是不是很壞?」
渙哥兒試探道,「你與承哥相依為命一同長大,這些年的親情太過刻骨銘心,也許你只是不希望旁人搶走承哥獨一份的照顧……」
「不是。」
魏渝蹙眉低聲道:「我不是想獨占哥哥的照顧,我,我說不來那種心情。就像是我養了杏兒,它還是頭小狼崽的時候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它幼時很黏我,半步都離不得我,可是後來,後來家裡多了一隻灰崽,我見著灰崽陪著杏兒漫山遍野瘋玩,我只覺得高興,我甚至覺得灰崽來得太晚,若是早點出現,那我們杏兒也許早就有玩伴了。可若是換到我哥哥身上,我只怕有些人來得太早,我心口不一,我很壞了。」
「我沒覺得你壞,你別這樣說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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