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異客,你在南地要多加小心。」
魏承輕笑道:「你頭一遭乘船還要統領商船大小事宜,海上風雲莫測,哥哥只想著你先顧好自個兒再顧旁人,錢財雖好,可命更重要。」
「嗯嗯,哥哥,罐罐記著了。」
「你平時愛吃的糕點零嘴,我早早就讓雲天囤買回來,香油香膏也收拾妥當,春夏秋冬的衣裳鞋襪也各備了不少,你愛吃福人居,也不知曉明州的菜合不合你胃口,這兩日我讓魏冬從福人居挖來一個老廚子,讓他跟在你左右,時時伺候你。」
魏承神情略有愧色:「哥哥如今功名淺薄,做不了你的助力,只能提醒你些官場瑣事。」
「你到南地後商船會先於明州港停靠,為首官員乃是明州港漕運部院總督,屬文官,官至正二品,主管七省商船和漕務,權勢滔天,不過每月俸銀只有二百三十五兩,祿米七十七石,故而你要打點也要多多費心,了解此官是清流還是濁流,務必投其所好。」
「哥哥在幽州卻能知曉明州漕運部院的事情,想來是翻閱不少典籍,詢問不少先生師父,這哪裡不算是我的助力?哥哥放心,此事我會先了解再打點。」
「商場如官場一樣,無朋友,多是非。」魏承又道,「只記著利害二字,商不與官斗,破財免災,凡事智取,切莫與他們強來。」
魏渝笑笑:「我還……記得爺爺曾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他說十年寒窗不如三代經商,三代經商不如祖上抗戟,這祖上抗戟不如烏紗帽香!以後罐罐好生經商,哥哥做個大官,咱們魏家定能做大做強,也就不用事事看旁人臉色行事了。」1*
他想起什麼,又鼓著小臉道:「我也有話要囑咐哥哥!」
「你說。」
「我想著讓杏兒和灰崽陪你一道去京城,墨珠兒也一併帶上。窮家富路,前些日子家中進帳兩萬白銀,你我各帶著一萬兩上路,哥哥先在京城置辦一處小宅,剩下的銀子留著各方打點,我早就聽說京城的學子非富即貴,交往看重家財,我手中有貨,銀子總是比哥哥寬裕著,幽州商行每隔半年會去到京城給哥哥送銀錢。」
「到了京城,雖說人才濟濟,可哥哥的才學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你莫要有壓力,也莫要貪夜讀書,冬日要穿暖,夏日記著避暑,一日三餐要吃頂頂飽,也要吃頂頂好。」
魏承笑著點頭:「還有嗎?」
魏渝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那雙蓄水般瑩潤的圓眸也欲蓋彌彰的看向旁處:「嗯,沒,沒了。」
魏承心間微動,瞧著罐罐的羞怯情態哪裡不明白他未盡之意,遂溫聲道:「哥哥去到京城只為科舉考官,旁的人物絕不會理會。」
魏渝胸腔忽然脹滿又酸又甜的滋味,他嘴唇翹了翹,又小聲道:「總是聽說榜下捉婿的軼事,哥哥得了進士功名可莫要在街上逗留太久,仔細被人綁走做了乘龍快婿!」
「嗯,不逗留。」魏承淡笑道,「若得功名,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寫信給你。」
「那我也會常常寫信給哥哥。」
.
日子在忙碌中過得飛快。
臨行前一晚,魏家親朋聚在一起團圓吃喝,宴席散後吳師娘還悄悄落了淚,她是真捨不得罐罐離家這麼遠:「當年小小一個奶娃娃,一轉眼就長大了,可雖說長大了,也才十幾歲,竟然要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南面……」
「師娘。」
魏渝連忙來到吳師娘跟前,笑道:「這麼多兄弟師兄護著我,我哪裡會有事,您好好在家養著身子,莫要擔憂我。」
諸葛夫子也很感慨:「記得當年為師傳授你們兄弟地輿,說到《蓬萊仙山》一篇時你就纏著我給你講海上誌異,如今你當真能在海上馳騁經商,這何嘗不是定數,不過錢財乃身外之物,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個兒。」
魏渝動容道:「夫子,罐罐會的。」
辭別夫子師娘,魏渝又來到陳爺爺院子,一進院就見著陳爺爺正在拾掇東西。
「爺爺,您這是忙什麼呢?」
陳爺爺瞧他一眼,將兩大包袱放在石桌上:「我在收拾行囊。」
「收拾行囊?」
魏渝愣了下,急道:「爺爺,怎麼我一離家,您就要回鳳陽鎮?」
「回什麼鳳陽鎮,我是要跟著你一道出海。」
「不成!爺爺,這事沒得商量!」
這些年陳爺爺不止一次提出想要隨他一道出海,可魏渝想到陳爺爺年事已高,腿腳還有傷病,哪裡受得了海風和潮氣?
陳爺爺也上來脾氣:「你不讓爺爺跟著,爺爺就一個人回鳳陽!」
魏渝無奈道:「爺爺,你知曉我為何不讓你跟著去。」
「罐罐。」
陳爺爺沉默一會兒,朝他招了招手:「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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